古代戰爭很奇怪。

    有時候主將戰死，全軍同仇敵愾，奮勇死戰。

    卻有時候，原本氣勢如虹的大軍，眨眼便會崩潰。

    無疑，馬賊屬於後者。

    贏了！

    這場戰爭贏的有些突兀，贏的有些僥倖。

    不管怎麼說，一場血戰，為楊爽帶來兩百餘兵魂，以及千名俘虜。

    今後無論分成弓箭兵還是長槍兵，都能令總兵力達到五百，而勞力，更是超越兩千。

    戰後頗為繁瑣。

    城牆需要修葺，城門需要重製，傷員需要療養，屍體需要收斂。

    當時間邁入九月，敦煌天氣更加炎熱。

    僅穿一條兜襠褲的楊爽，躺在城門樓子旁的搖椅上，昏昏欲睡。

    城內，人頭涌動，大量細鹽被裝進布袋，然後裝車，準備跟隨馬老二，售往中原。

    販鹽犯法，但突厥南下，大隋遍地烽煙，走小道前往南陳，估計官方也沒時間去管。

    城外，粟田成頃，無數男女老幼忙碌其中，不管有沒有荒草，都要翻整一番土地。

    湍湍溪流，自冥水引來，緩解了兩側樹苗的饑渴，讓荒蕪大地，再添幾道綠色。

    這是玉門關的未來，也是眾人賴以生存的希望。

    「轟隆隆······」

    「打雷啦，下雨啦，趕緊回家收拾衣服啦！！！」楊爽很無聊。

    關隘逐漸向城池發展，可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別說商隊，就連傳說中的探寶者都難以見到。

    除了馬賊，再無他人！

    他忽然想到某個遊戲廣告：開局五個農民，一座土城！

    「嘩啦啦······」

    「窩草！真下雨了？！！」

    豆大雨點拍在臉上，帶着一絲清涼，楊爽猛地打了個激靈。

    「放學啦！先生說，今天的功課就是寫雨！」

    「好難哦！」

    「狗蛋，你在學堂上又走神，先生說，功課可以寫詩，也可以寫短文，更可以畫畫！我決定啦，就畫咱們玉門關！」

    玉門關的兒童很少，僅有倉河城那一百家眷里養活的十八個男孩。

    古代重男輕女，這跟各個皇朝的政策分不開。

    因為男丁有永業田，可以代代相傳。而女人，卻只有桑田，死後收歸國有。

    普通百姓家難以養活這麼多人口，很有可能將剛出生的女娃，溺死在馬桶里，更不要說，朝不保夕的馬賊。

    女人可以搶，但留下的後，必須是帶把的小子。

    楊爽想改變這種風氣，可現在又無從做起，自從劉寡婦不小心掉進冥水淹死後，玉門關已經沒了女人。

    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君子六藝，樣樣精通。

    馬賊中，也有讀書習字的生員，什麼三字經，百家姓，楊爽修改部分內容後，刻錄在石碑上。並立下規定，無論年齡幾何，必須在一個月內學會讀寫。

    今日，便是考核的最後一天，至於成績，很不錯。

    而且，楊爽還把軍體拳、破鋒八刀傳給這十八個小娃娃，今後哪怕做不成猛將，也能打下基礎，健健康康活下去。

    「轟隆隆······」

    大雨漂泊，拍打着再次加固的夯土牆，流落進牆下的護城河中。

    水霧朦朧，座座民居並排而列。

    對面，佔地百畝的三座軍營里，弓箭兵、弩箭兵、長槍兵、刀盾兵，時而組合在一起，時而分開獨立作戰，在大雨中盡顯男兒風采。

    五百人！

    這是關丞統兵的最高上限。

    「大哥，大雨攔路，咱們的商隊估計要晚兩日才能出發！」

    經過兩個月相處，楊爽發現馬老二很實誠，當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這次商隊南下販鹽，便是對其最終考驗，如果能如約歸來，或許今後可以當個後勤總管。

    「不急，雨停了再走。」

    「謝大哥體諒！」

    「自己人，客氣什麼，對了，三百護衛，是不是有點少？」

    「不少了！就三百斤細鹽，如果遇到意外，大可背起來就跑，躲進大山，無論是官兵，還是賊人，哪能抓到咱們！」

    「嗯，不錯！」楊爽點頭。

    這三百人，並不屬於系統編制，也沒有融合戰魂，無法加持技能。究其本質，就是經過正規訓練的馬賊。

    戰力對刀盾兵來說有點弱，但對上戍卒，應該能輕鬆碾壓。

    「轟隆隆······」

    閃電交織，雷聲震耳，雨勢更加磅礴。

    史大趴在城門樓子屋檐下，睡得異常香甜。

    牛二跟周老五還有幾名操作城門閘的力士，正在角力，短打勁裝，拳拳到肉，摔打起來，砰砰作響。

    「大哥！」

    三娃子抱着一個厚厚包裹，急匆匆爬上城牆。

    「娘希匹，都這麼大了，整天還慌慌張張跟個孩子！」楊爽對其後腦勺甩手便是一巴掌，這感覺，有點上癮。

    「大哥，武大哥，走了！」

    「走？去哪？大雨天，外面勞作都停了，難道他不放心冥水河邊的馬場？放心了，突厥人要是敢來，五百多匹戰馬很快便能跑回來，突厥騎兵想追都追不上！」

    「不是，大哥，武大哥已經離開咱們玉門關！」

    「什麼？」楊爽一愣，從三娃子手中接過馬革包裹，拆開一看，竟然全是羊皮紙。

    地圖！

    不，還有大隋北方軍事部署！

    涼州敦煌郡、永興郡、玉門郡、張掖郡、威武郡·····

    五原郡、榆林郡、靈武郡、朔方郡、雁門關、上谷郡······

    甚至，還有幽州！

    「嘶·····」

    令楊爽倒吸涼氣的，不是因為這些詳細到村子的地圖，而是最後落款。

    長孫晟！

    長孫無忌、長孫無垢，他們的老爹！

    難道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