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將軍饒命！」

    看清手指方向，黃章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未等急於立功的史大上前，連滾帶爬撲到楊爽腳下。

    牛二以為這貨要行刺，青龍偃月刀一揚，作勢欲砍。

    「慢着！」

    瞅到對方手中遮掩物事，楊爽連忙止住抽出武器的眾人，不動聲色接過將魂竹使符，伸手將黃章拎起走進無人的城門洞。

    「說，劉方為何搶我戰馬！」

    原本哆哆嗦嗦的黃章，看左右無人，瞬間如同變了個人一般，臉色肅穆，恭敬抱拳:「公子，劉將軍此次千里奔襲北道口，已經違反涼州總管高穎軍令，將涼州左翼徹底暴露在東部突厥沙缽略面前。不出事還好，用戰功以及大量輜重彌補罪責，還能保住如今職位。可如果出事，涼州再失，恐怕……」

    楊爽明白，此人恐怕是安公府老人，因為只有將魂生前親近的人，才會喊他公子。

    「北疆戰事如何？」

    「僵持在陰山北，不過冬日將近，突厥恐怕會有大動作！」

    楊爽點頭，心中忽然有點後悔。

    跟圖什這一戰本就勝券在握，何必再試探劉方。

    如果涼州再失，那些跟隨府兵移居的百姓，恐怕又會遭受突厥毒手。

    而劉方，人頭落地只是輕的！

    「輜重帶走六成，那些戰馬，算了，就當辛苦費吧！」楊爽嘆了口氣，奔襲千里雖然僅僅只是四個字，可身在古代，他豈不知五萬兵馬勞苦奔波的艱辛。

    黃章點頭，「多謝公子，老奴此行並非為了此事，而是想勸誡公子，無論封賞大小，千萬勿要前往皇城！」

    「為何？」楊爽皺眉。

    「刺殺一事，劉方、李充、李徹三位將軍暗中調查一年有餘仍舊毫無眉目，由此可見幕後主使非等閒之輩。」

    楊爽頷首，「數月前，曹公公在龍門客棧被我活捉，遣回的那兩名將士，可曾將此事告訴劉將軍？」

    「兩名將士？」黃章思索片刻，「當初遇到曹公公，劉將軍確實派兩員偏將前去截殺，不過，他們在龍門峽谷苦等數日，卻不曾遇到曹公公一行。」

    「嗯？」楊爽錯愕，「不是在龍門客棧？」

    「非也，龍門客棧人多眼雜，豈會在那動手！」黃章似乎察覺到什麼，連忙追問道:「公子，那倆人是何面貌？」

    「看面相應是孿生兄弟，衣着裝扮與熊渠軍大致相同。」楊爽說完，想起某些細節，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誰截殺朝中大官，會穿着軍裝去？

    「壞了！極有可能是高穎手下！」黃章臉色微變。

    楊爽心中一動，「他手下怎麼會出現在西部？」

    「老奴也是好生奇怪，他們跑西部作甚？！」黃章低頭渡步。

    「會不會是獨孤老娘們的安排？」

    「額……」黃章一臉懵逼，萬萬想不到，自家這個被皇后養大的公子，會如此說，旋即打了個激靈，「老奴不敢妄言！不過，傳聞高穎外甥在玉門關被馬賊殺害，說不定是為了調查死因。」

    楊爽點頭。

    左武衛將軍府派遣玉門關關丞被殺，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看高穎會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當初錯把那倆人當做劉方心腹，許多事都沒有遮掩，想來曹公公被抓一事已經傳到高穎耳中。

    高穎，又名獨孤穎，跟獨孤伽羅同姓！

    楊爽臉色陰鬱，正欲說些什麼，遠處龍行虎步行來數十人。

    敦煌戍主、劉方，還有幾個面貌迥異的魁梧漢子。

    隋軍準備返程了！

    來時途徑將軍廟，繞道北道口，回去不可能再走原路，而是分別穿過北道口關隘、北天山關隘，沿着北天山南麓，抄近路直達玉門關。

    咚！咚！咚！！！

    激昂戰鼓擂，呼嘯北風吹。

    旌旗密佈的五萬大軍，輕騎為首，重騎居中，隨後甲士、戍卒連綿到天際盡頭。

    不同於突厥嘈雜紛亂，這支隊伍兵種劃分極其嚴整。

    「見過大將軍！」

    呼聲並非對楊爽，而是身型大減的劉方。

    「我大隋好男兒，應如是！」劉方下馬同樣抱拳。

    其身後兩名將領看向楊爽，面露喜色，卻很快看向他處。

    一時間，氣氛變得分外嚴肅。

    凝視陸續入關的大軍，劉方猛然躍起，拔地足足六七米，抽出腰間橫刀，揮向關隘高大城牆。

    戍守邊關十餘載，朝思暮想回中原。

    有朝一日終入關，城破家亡人不在。

    調兵遣將挽狂瀾，露宿飲馬黃河邊。

    功高蓋世我衛·······

    「噗通······」

    「哎呦······」

    看着還未寫完，突然力竭狗吃屎般撲倒在地的身影，楊爽確定，這貨絕對是個逗比！

    「大將軍！」

    敦煌戍主等人連忙上前。

    灰頭土臉的劉方哪還有吟詩興致，急匆匆帶着眾人奔進關隘。

    「將軍，這是戍主傳下的軍令！」

    半日後，待隋軍後隊離去，史萬歲捧着老黑的令牌，在城門樓子上尋到楊爽。

    「可是調你入敦煌？」

    「是的將軍！」

    楊爽擺手，「去吧，此役戰功我會如實上報！你因爾朱集謀反受牽連一事，肯定會功過相抵，不但如此，極有可能再度為將！」

    「多謝將軍！」史萬歲嘴唇囁嚅，良久抱拳道：「如非族人貧困潦倒，我願留在此地助將軍一臂之力！」

    楊爽仍舊擺手，「去吧！」

    又是良久，史大氣哼哼跑來，依靠着牆垛蹲坐在地上。

    「怎麼了？」

    「二爺不願留在這也就算了，還想勸我回去！」

    「人各有志！」楊爽笑笑不語。

    這段時間接觸，他豈不知史萬歲為人如何？

    是員上將！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