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女神淡綠色的嘴唇張成一個形。

    高潛看着那頭頂長着鹿角，裸露的地方像是剝了皮的樹似的女神，用手遮了遮眼睛：「可落葉是神靈。」

    「神靈和人類通婚也是常有的事。半神中很多其實就是神靈和人類的混血的後代。」迪亞戈說到這裏轉向森林女神，「落葉，你怎麼看？」

    森林女神眨了眨灰色的眼睛：「我覺得，這個雷金的眼光不錯。」

    愛情讓人誤入歧途。

    高潛覺得這句老話不錯。

    此刻他和迪亞戈藏在雷金鐵匠鋪外的灌木叢里，看着盛裝的落葉在腥臭的泥潭邊翩翩起舞。一條鱷魚從泥潭裏露出頭來，張開大嘴，耐心地等待着。

    且歌且舞的落葉再次從自己的裙子上抓了一把嫩葉，她朝大門緊閉的鐵匠鋪看了看，噘了噘淡綠色的嘴唇，將葉子撒在空中，然後再次快樂地旋轉起來。鹿角上的鮮花開得繁盛茂密，如同角形的花冠。

    「我覺得這條路行不通。」高潛覺得森林女神的裙子已經短得遮不住什麼了，再這麼撒下去，她大概就是第一個跳脫衣舞的森林女神。而那形似堡壘的鐵匠鋪，還一絲動靜也沒有。

    背靠着一塊巨岩的鐵黑色鐵匠鋪分為三層，第一層有一個明顯的大門，大門的四周伸出很多煙囪和管道，與第二層相連。第二層是一個球形的鐵殼，時不時地會有孔洞打開，吐出一口黑煙。鐵匠鋪的第三層看上去像是雷金居住的地方，有陽台，屋檐，欄杆上還擺着仙人掌等植物。只除了那欄杆設計得好像城牆的垛口，而屋檐則像巨獸的牙齒。

    「再等等。」迪亞戈放下望遠鏡，小聲道，「雷金這個傢伙很害羞，這會肯定躲在哪裏偷看呢。」

    高潛揮了揮耳邊飛舞的蚊子：「再等五分鐘，雷金再不出來，我就上去敲門。」

    正說間，他們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響，聽上去像是一群人在嘈雜地吹吹打打。

    接着鐵匠鋪的緊閉的大門打開了，一個只有成年人一半身高的傢伙抱着一堆古怪的樂器走了出來。

    各種棍子，鼓槌，架子鼓，鐵片和風箱還有一堆木管連在一起，像是被一個孩童不負責任地捆在一起，侏儒棕色的眼睛閃閃發光，他用一種狂熱的眼神盯着森林女神。

    森林女神停止了舞蹈，露出凝神靜聽的神情，然後她踮着腳尖優雅地向雷金走去。雷金停止了可怕的吹奏，他扔掉那團混亂的樂器，跪在地上，着迷地抱住了森林女神那兩條仿佛剝了皮的楊樹似的細長腿。

    「成了。」迪亞戈小聲道。

    高潛吃驚地看着森林女神彎腰，捧着侏儒漲紅的臉親吻了一下，然後兩人手牽手地朝鐵匠鋪里走去。

    「你覺得落葉真的喜歡雷金嗎？」高潛有些糾結地道。

    「不知道，不過森林女神的後代，有野牛，狼，蛇，各種動物，相比之下，侏儒真的不算什麼。」迪亞戈看了看高潛，笑道，「其實神靈沒你想的那麼高大上，很多時候，他們比人類還原始。就像宙斯自己就幹過化作公鵝，讓女人懷孕的事。」

    高潛一陣惡寒。

    「走吧，大概今天晚上，就有結果了。」

    高潛和迪亞戈回到混亂旅店，找到了在後廚里和大廚打得火熱的佳佳。佳佳和肚子撐得滾圓的小奶狗正在對着一盤看上去顏色很可怕的糕點品評。佳佳告訴高潛，那是用抽筋草的果實和鷹嘴蟒蛇的蛋做的，有點麻，有點咸。

    高潛不知道什麼是抽筋草，也不知道鷹嘴蟒蛇又是什麼鬼，自從三界融合後，世界上多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生物，有很多甚至連名字還沒有，更別說被知曉用途了。

    不過在中立區，因為農作物難以生長，且從外地運來糧食又過於昂貴，因此這裏的人類便不厭其煩地嘗試各種可吃的生物，什麼抽筋草的蛋糕大概就是這種情形下的產物。

    不過對於高潛而言，總之聽上去很倒胃口就對了。高潛將佳佳帶離了後廚，順便告誡佳佳不要亂吃亂七八糟的東西。

    至於那條迪亞戈從停車場撿到的小奶狗，高潛研究了一下，認為應該是二哈和不知什麼動物的混血。因為這條狗的尾巴有些奇怪，毛過長了，背脊的骨頭也比普通的狗柔軟。

    他不顧小狗的掙扎，強行掰開了小狗的牙齒檢查，發現這小狗雖然牙似米粒，但明顯沒有獠牙，倒是長着食草類動物的門齒和扁平臼齒。高潛猜測，大概是雪橇犬在停車場被某種性情溫和的素食魔獸給攻略了。

    自從當年一時心軟撿了阿努比斯回來後，高潛就對來路不明的小動物警覺萬分。

    此刻確信了這條小奶狗不是什麼威力巨大的潛藏品種。他便放了心，除了叮囑佳佳天天給小奶狗洗澡外，他也就隨她去了。

    到了晚間，果然森林女神帶着雷金手挽手，神情親密地來到了旅店。雷金看上去精神煥發，而森林女神也像是喝了好幾瓶補品，就連裙子上也開滿了鮮花。裸露的皮膚看上去也更白皙了。

    在吧枱附近的酒桌上，雷金拉着森林女神的手聽了高潛的要求，皺眉沉思了片刻道：「巨龍法夫納的龍血劇毒，腳爪和鱗片都像刀片般鋒利。一般金屬打造的武器一個回合就會腐蝕斷裂，不過我恰巧有一種稀有隕石煉成的金屬，無比堅硬，正適合煉製屠龍的武器，不過……」

    森林女神這時在雷金的耳朵上親了一下：「不過什麼？親愛的。」

    雷金臉更紅了，喃嚅了半天：「沒什麼，我會做好的，你放心。」

    這時一直忍着問題的巴魯終於找到了插嘴的機會：「武器什麼時候能造好？」

    「我需要三天的時間，還要請一個好友來給武器附魔，總共需要五天。」雷金說到這裏轉向森林女神，深情款款地道，「親愛的，這幾天我就不能陪你了。」

    女神同樣一往情深地道：「我會想你的。」

    「我也是。」雷金抱住了女神的腰，而女神則弓起身體，這樣雷金就能貼到她的胸口。雷金髮出幸福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