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清只覺得渾身沒有力氣，像是身體裏有什麼東西被抽了開來，她覺得很難受，雖然她已經做了無數遍的心理建設，但是當料想的事情成真之時，她依舊難過的想哭哭不出來。

    姨娘生的庶女，就是來給人糟踐的嗎？

    「小姐，我們就這麼離開了合適嗎？」聲音傳入了耳中，那種小心謹慎的意味，文月清曾經在哪裏聽到過，她知道自己現在很狼狽，所以她不想讓任何人見到她現在的這副模樣，她越發用力的將身子藏入了陰影處。

    「有什麼不合適的，平日這個時辰我已經就寢了，再說我已經跟祖母祖父爹娘招呼過了。」淡淡的女聲傳來，語氣里聽的出兩分稚氣，文月清的眉頭皺了皺，眼中閃過了一絲厲色。

    「那小姐，奴婢讓雀兒在院門外候着，我們現在便去吧。」樂杏兒眼見自家小姐已經成竹在胸了，自然也不會多言，本來也只是大房的熱鬧，文東氏此時在場內就像個花蝴蝶般的活躍，也不知道注沒注意到跟她聊天的都是些什麼人。

    文婉清帶着樂杏兒走出了主院的院門，文月清的臉才從陰影處露了出來，狼狽的表情已經收斂起來，如玉的臉龐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生硬，她的一雙眼瞳猶如上好的琥珀主子，透亮的盯着主院的門口看了好一會，才站直了身子，將自己重新展露在月光下。

    「小姐，你在這裏呀，可讓奴婢好找。」樂蜜兒遠遠的看到了文月清的身影，連忙奔近了小聲道，文月清看着這個自小就被祖母撥到自己身旁的丫鬟，心頭的決定越發的堅定起來。

    「我就歇息一下，你別嚷嚷。」文月清的容貌來自她的娘親，弱風扶柳般偶的身姿讓人陶醉，哪怕是樂蜜兒這樣的女子看到，也有幾分移不開眼的意思。

    文月清沒有理會樂蜜兒盯着她看的眼神。她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的着裝，確定沒有任何疏漏之後，她抬腳向着最熱鬧的地方走去：「老太太在哪裏呢？」

    「啊，老太太在房裏休息呢。說是被熱氣衝着了，奴婢看着，像是被鬧騰了。」樂蜜兒從跟在文月清身旁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是跟主子聯繫在一起的，雖然當初被老太太放到了二小姐身旁伺候，但是她們這些大丫鬟都知道。老太太並沒有要她們監視小主子的意思，這樣做不過是想讓府里的兩位太太明白，這文府里的中饋，還是老太太說了算。

    「既然這樣，蜜兒去跟老太太的小廚房打聲招呼，就說我想借用一下，你交二錢銀子過去。」

    「小姐，二錢……」文月清是有月例銀子的，但那都是掌控在大房文東氏手中的，按照文東氏的說法。幾個小姐整日在府邸里生活根本用不到那麼多銀子，所以文東氏每月會扣下三分之二，只發三分之一到各房小姐手中，偶爾連這三分之一也會被到折扣。

    雖然文東氏表示自己是一視同仁的，但事實上這條規矩針對的是誰傻子都看得出來，文麗清和文逸清根本不需要月例銀子，想要什麼直接就跟文東氏說，文東氏若是拿不出來的，就會叫她們去二房找……而這家小姐，在文東氏面前卻是連一個字兒也不敢多說的。

    二錢銀子。幾乎算得上是文月清現在可以動用銀子的所有身價了，小姐怎麼突然這樣豪邁了。

    「去吧。」文月清在心底咬了咬牙，她總要拼一下的，銀子沒有了還有機會弄。機會沒有了到哪裏找去？

    樂蜜兒了解自家小姐的性子，她不敢再多說什麼，急匆匆的往主院的小廚房方向跑去，而文月清則漫步在後，心裏不知道琢磨着什麼。

    及笄禮禮成的時間並不長，更多的還是平日裏的同僚親眷們小聚一下。但即便是小聚也是有時辰限定的，不少人明日還要早起侍奉夫君上工，去婆婆那邊做規矩，有幾家體貼的，自個兒來文府門口接夫人，一時間向文聞氏告辭的夫人是一位接着一位。

    文東氏站在距離文聞氏兩步遠的地方，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有了幾分僵硬，剛剛離去的十來位夫人里，只有兩位在路過她的時候同她打了一聲招呼，文東氏認得那幾位夫人，都是在京城有官銜的武將，雖然都沒有過五品，但是到底是吃朝廷飯的。

    明明是自家的長女及笄，這些人卻能無視她這個主人家去跟二房打招呼，文東氏只覺得自己的臉頰越來越紅，腦門越來越熱。

    都是文司明那個沒出息的傢伙，都是二房那些鬧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