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訝異：「留下？」

    施曇點點頭，然後忽地嘆了口氣。

    「大概你也知道，所謂的道門世家雖然看起來風光，但其實生活在其中很壓抑，」說着，施曇笑了笑，但從她臉上找不出任何喜悅的情緒，「我在那種環境中生活了這麼多年，已經厭倦了。」

    聞言風一沉默了一會兒，施曇也不急，坐在那裏靜靜地等待着他的決定，眼神中不時閃爍着期待。

    過了許久，風一看着她，說道：「好吧。」

    聽到他答應之後，施曇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其實她剛才很擔心風一拒絕，畢竟他們兩個認識的事情說實話不算太長，就這麼說要留在這裏的話着實有些突兀。

    不過緊接着風一又說道：「不過，你要是留下的話，要幫我做些事情。」

    「你說。」施曇很乾脆地點點頭。

    風一指了指身旁的桌子，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這家店，有的時候我有別的事情會很忙，就需要你和陸重一起打理好這裏了。」

    聞言施曇搖頭輕笑：「這裏好像也沒什麼顧客，也不算什麼很難做的事情吧。」

    「是啊，店裏平時很清閒，只不過需要一直有人盯着。」風一笑了笑，「歡迎你來。」

    施曇理了理額前的碎發，低聲道：「給你添麻煩了。」

    風一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着搖了搖頭。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再交談，只是坐在一起靜靜地欣賞着夜色。夜深沉，四周一片靜謐，路燈的光有些昏黃，隱約能看到光圈裏有不知名的飛蟲盤旋。耳邊聽着隱約的蟲鳴，還有身邊的人綿長的呼吸聲，施曇覺得心底里一片悠然。

    在她的印象中，她的家族也總是十分安靜，有的時候甚至一連好幾天都聽不到其他聲音，只能自己跟自己說話。那時候，父母忙得沒有時間陪自己，她會在偌大的院子裏呆上一整天。因為她從圖書上看到，蟲子是會唱歌的，只可惜，她從來沒有聽到過。

    而自從遇到風一之後，她的人生一下子變得精彩起來。他們一起戰鬥，一起冒險，一起交談，一起看風景，這麼短的時間裏便經歷了她之前二十多年都只能想像的一切。也許可以說，自從遇到這個人之後，她才真正開始考慮自己的生活該是怎樣。所以，她才有了想要留下來的想法。

    隨着時間慢慢推移，這夜色好像越來越濃重了，因為那黑暗的侵襲，連帶着路燈的光圈都微微縮小了一些。施曇知道，這是黎明前的黑暗，代表着這個夜晚很快就要結束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忽然扭頭看向風一，很突兀地問出了一個問題：「你是真的叫風一嗎？」

    風一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是。」

    施曇點點頭，又問道：「這個店你會開多長時間？」

    聞言風一笑了笑：「只要不拆，應該就會一直開下去。」

    施曇也笑了，沒有再問什麼，隨後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身體。活動了一下筋骨之後，身體中湧出了一股乏力的感覺，頓時覺得渾身疲憊。

    這時候風一又開口道：「馬上就天亮了，你還是上樓去休息吧。等到下午的時候我再帶你去住的地方。」

    施曇看了他一眼，輕笑道：「還有住的地方，算是員工福利嗎？」

    「算是吧。」風一也笑了。

    簡單地活動了一下身體之後，施曇說道：「那好吧，我先上去休息了。」

    風一沒有出聲，只是沖她擺了擺手。

    看到施曇走上樓梯，風一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了。他的眉頭皺起，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不過很快，他的眉頭便又舒展開了。

    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體，風一也覺得身體有些疲憊。或者說，這麼多年他一直沒有真正閒下來，他的身體已經習慣了。

    將椅子搬回桌子後面坐定，風一從一旁取過了一方硯台，慢悠悠地磨了一些墨，然後又取過紙張，開始執筆揮毫。

    他的字不僅寫得快，而且漂亮，籍着燈光，他的筆鋒在紙上縱橫不斷，很快就寫滿了密密麻麻的一張紙。只不過，那上面的字卻是小篆，大多數常人都不認識。

    短短的時間裏，數百字一氣呵成，風一將筆放下，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覺得十分滿意。

    隨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