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念錯愕的回頭，她的臉色比之前都要蒼白，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其他的緣故。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甘心，這樣子的結局？」

    「帶着你的孩子，一起去死嗎？」

    每一個字，都很沉重，說道最後，他的聲音徹底小了下去：「你一直都在做很多不可能的事情，不想再逆一次嗎？」

    「怎麼逆？」

    顧時念沙啞的出聲，輕輕的撫摸着肚子，笑容溫柔，又溫柔，又淺淡：「我比誰都想活，可是，跟他過一輩子。」

    「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成全我。」

    「他們，都希望我去死。」

    「我想活着，可我多活一天，對這個孩子來說都是折磨。」

    「我不捨得拿掉，那麼，只有陪着他，一起死了。」

    她已經想好了後路了。

    跳下去，誰也找不到。

    她留給秦慕塵那個虛無縹緲的承諾……註定了，是沒辦法兌現的。

    「謝謝你。」她抬頭，淺淺的笑了出來：「謝謝你能來，阻止我。」

    不過，她已經想好了。

    誰來勸說，也沒用的。

    「知道我這一輩子，做過最勇敢的事是什麼嗎？」

    「在我16歲那年，我遇見一個男孩子，從此，註定了我的一生，不去愛他，不去招惹他，不被他吸引的話，我將會是醫學界的一個神話，一個傳說，別人提起我的時候，都是帶着仰望的姿態。」

    「可我，毫不猶豫的愛他了。」

    「別人都說，他為我，墜入凡塵。其實，我何嘗不是為他墮入俗世。」

    「曾經，在深夜，我想過很多次，放過自己，去愛別人，我會輕鬆許多。可是啊，無論這個聲音在腦子裏面盤旋過多少遍，我依然退不了一步。」

    「我這輩子，最厲害的事情，就是，在無數次勸說自己放棄之後，依然可以義無反顧的繼續去喜歡，遍體鱗傷，還渴望着涅槃重生。」

    「謝謝你不過我……太累了，想休息了。」

    她一步步的後退。

    葬入大海，從此了無音訊。

    她送給秦慕塵的，唯有一段祝福，加一段默訟。

    他看着她，苦笑：「我既然今天來了，就沒想過會讓你死在我面前。」

    「可惜，誰也阻止不了。」

    她跳下，沒半點的猶豫。

    活着，太累了。

    這個孩子，受不了這麼多苦的。

    是媽媽無能，是媽媽自私了。

    在你跟你爸爸之間，我還是選擇了你爸爸。

    不過，媽媽不會讓你痛苦的，媽媽陪你一起走。

    他的眉頭用力的蹙了起來，深沉的臉色，一點一點的凝結成了冰塊：「顧時念，我欠你兩條命。」

    所以，她的命，他要定了！

    ……

    風吹動着窗簾。

    捲起一層又一層的波瀾。

    幾天前擺着的一盆花，抽出了新芽，幾朵花骨朵兒漂亮的掛着一點又一點的朝露。

    似乎，有人在他的耳邊嬉鬧，吵了很久，不見他醒過來，然後，他就明顯的感覺到，下巴一陣劇烈的疼痛，他不肯醒，立馬就感覺到咬他的人越來越狠，越來越用力。。

    不得已，睜開眼。

    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