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深埋心底,在他腦海中徘徊過無數次,設想出各種境況,隨着思緒流轉,策劃得越加成熟而具體,就連那些遐想中的場景,每當回顧起來均栩栩如生,歷歷在目。
孔英明由一開始的想法,是自己有天混得牛比了,把天煞孤魂抓起來大卸八塊,扔進籠子裏餵狼狗。到了後來,他已經不想殺天煞孤魂了,殺人過於血腥,關鍵在於就算殺了他,也難以盡表自己的憤懣之情。
他想着應當掐住天煞孤魂的脖子,質問他:想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必須令這位老同學體會到,有自己這個生平至交是如何的難能可貴,而老同學,你如今好該體會到,你拒絕的是什麼?
那是最珍貴的友情和對朋友的忠誠!
但天煞孤魂定然會不屑一顧的,因為到了那個時候,他已經是階下囚了,受制於人,而制約他的正是這位老同學、好朋友!這讓他怎樣體會友情的珍貴?
通過武力威懾曾經的朋友,只為了迫使他深刻體驗到悔恨之意,這件事沒有可操作性,在一個不平等的交談語境中,友情已經蕩然無存。
這口氣怎麼出?
孔英明陷入了兩難。
兩難的思維狀態,並不影響他果決的行動,他終究把天煞孤魂請來了家中,並且把天煞孤魂的妻子一併請來,沒帶年幼的孩子,孔英明也是夫妻二人相陪,他們夫妻倆沒孩子,由星級酒店送來琳琅滿目的菜餚酒水飲品。
這在當前的時局下,可是罕見的高規格招待了,因為這家酒店即將易主,而只要孔英明願意,新的主人可以是任何人,甚至他有意將佔地不小的酒店空間改成貨棧,物資的緊缺正如追命鬼一般,迫着舉國民眾四外流散,尋求生機。
由於雙方妻子皆到場,在彼此客氣的寒暄和不時舉杯祝興中,也勉強稱得上一席盡歡。
結合魔道與現實兩個層面,均許久未曾有過接洽,天煞孤魂不止一次問到孔英明的近況,皆被他籍辭繞開了話題,直到天煞孤魂終於喝多了。
然而天煞孤魂沒有胡言亂語,雖然臉色潮紅,頭腦搖晃,但對時局的清醒認識,與其影響到家人未來生計的憂慮,不但溢於言表,且令這個高大嚴謹的漢子變得更加謹言慎行起來,暈眩的狀態下,他只是握緊了桌角不說話而已。
注射了超凡基因之後的孔英明,連酒量也提升得極為鮮明,一斤烈酒下去面不改色,毫無異樣。席間同學的妻子勸說都少喝點,孔英明的愛人也應聲附和,孔英明充耳不聞,卻終於把當初造成兩人決裂的事項提出來,他兀自未想明白該如何處理今後與老同學的相處之道,他覺得應該將問題交給對方,他需要觀察清楚對方的態度,再作一個果斷的決定。
「想必你還記得,羅星——」那是天煞孤魂的真名,孔英明猶豫了一會兒,接道:「你當初說我不該背後論人是非,說人是非者……你是這麼說的沒錯吧?」
羅星愕然,好一會兒又變得恍然大悟的樣子,點了點頭,淡淡說道:「所以你怒而遠走,心裏面發誓跟我老死不相往來,對嗎?」
如果說羅星只是微顯錯愕,那麼孔英明的錯愕將是前者的十倍、百倍!
孔英明在無數個不眠之夜中遐想,經歷了無數種心理上的煎熬,死了無數腦細胞,跟自己咬牙切齒了無數次,做出無數種設想和心理建構,但終究沒能預料到羅星對這個話題的反應。
注入超凡基因之後,經過監測儀器和大量邏輯命題解析的檢驗結果,孔英明的思覺神經運轉,思辨能力,心算速度,就數學意義上而言,已然遠超一般的天才兒童,但他此時越發懷疑類似的科學數據了。
對於羅星的問話,他竟無言以對。
…………
通過與貓女的交談,藉助她的引領,肖凡和聶雨晴被安置在鎮上的一家小旅館,他們身上的貨幣在這個地球可沒人能認識,費用當然是貓女掏的,由於無法出具身份證明,貓女好話說盡,總算多花了五十元人民幣,才讓兩人住下。
貓女當然不是貓,她叫汪明明,也算是劇團里半個台柱子。在化妝間初次見面之際,她只是剛從鄉村舞台上下來,扮演的就是一隻狡猾而美麗的小花貓,卸妝之後的貓女,白白淨淨的,雖然稱不上有多漂亮,但體態窈窕,人也年輕而活潑開朗,就顯得頗有朝氣。
當汪明明問到兩人的來歷,肖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