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 第五百七十二章 當家
程池不以為然:「集螢是子平求來的媳婦,感情自然不錯。⊙頂點小說說到這裏,他語氣微頓,猶豫道,「有件事……秦師兄前些日子專程寫了封信給我,說是南屏若是同意,想讓她嫁給秦子安,子安也還為這件事來找過我,只是南屏那裏……我卻不好多問——她從小服侍,我若是讓她嫁,她肯定會嫁。可她到底喜不喜歡子安……子寧走了這麼多年,我有時候還會想起他的樣子……他如今不在了,我總不能連他的人都安不下吧?
&件事我想來想去,只有請你幫我出面問問她的意思。
&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好勉強。她若是願意,我還是十里紅妝地把她嫁出去……」
周少瑾覺得自己有點理解南屏。
這些年來她像守寡的小媳婦似的,輕易不去哪裏走動,寧願這樣永遠地活在往日的時光里。
前世的她何嘗不是如此?
可真正的走出來了,才知道外面的還有好風景。
就像她,如果不還如前世一樣的膽小怯懦,又怎麼會認識程池,嫁給了程池呢?
&去問問她。」周少瑾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差事。
程池笑着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的小姑娘,也開始慢慢地幫她排憂解難了。
&幾天顧九臬可能會來京城。」他溫聲地對她道,「黃理推薦他出任刑部給事中。」
周少瑾訝然:「黃理,和大伯不和的那個黃理?」
顧家不是和程家是通家之好嗎?
她不解地道:「既然有這個缺空出來。大伯為何不推薦顧六爺?」
程池的神色就有些冷,嘴角翕了翕,最後還是一抿,道:「他總覺得自家的親戚不打緊,有什麼事求到他的面前,他總是先想着別人家,再想着自己家,生怕有個什麼污名落在他的身上。卻不知道於他只是舉手之勞,於別人家卻是生死存亡。顧家九老太爺啟復固然重要,可對於顧家的其他幾房來說。顧九臬的前程更重要。當初我不是沒有提醒過他。既然已經管了顧家九老太爺的事,何不順手幫顧九臬也尋個前程。他卻好我,找來找去說找不到合適的。我原想在宋閣老面前說一聲,誰知道宋老太爺去世……也就這半月的功夫。九臬的老師把他介紹給了黃理。他倒跟黃理說了和我們家的關係。黃理卻說無妨。九臬就是拒絕都不好拒絕……你不是說前世黃理於大哥之前入閣嗎?現在看來。我就是幫他鬥倒了黃理,讓大哥早黃理之前入閣,也無濟於事。黃理這個人。不管是心胸還是手段,都在大哥之上……大哥要是再這樣糊塗下去,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夭蛾子!」
最重要的是,他心裏有顆懷疑的種子。
前世,若是二叔父死得正常,程家為何不大肆發喪?皇家為何又沒有表彰?若是二叔父死的不正常,程涇在幹什麼?
程池背着手,有些煩躁地在屋裏走了兩圈。
很少有事情能讓他這樣的情緒外露。
好像什麼憤怒之事讓他一時間無法壓制似的。
周少瑾心疼地抱着程池,安慰般輕輕地撫着他的背。
溫香柔玉在懷,程池的情緒慢慢地平靜下來。
他摸了摸周少瑾的頭髮,低聲道:「我沒事……只是一時有些煩燥。」
&知道。」周少瑾依在了他的懷裏。
他有事總是喜歡放在心上。
偏偏在他心裏放着的都是些大事。
比如程家的滿門抄斬?
再比如萬一事情走到那一步她和郭老夫人、孩子、程家諸人的安危……
想到這些,周少瑾又有點後悔自己把前世的事告訴程池了。
她對程池道:「你上次佈置給我的課功我做了一半,你要不要看看?」
程池畫了十二幅一尺見方的花鳥工筆畫,讓周少瑾裱了出來到時候好送人。
周少瑾早上要幫着郭老夫人處理家中的瑣事,下午有時候還要陪着韞哥兒玩,晚上程池回來了,她要服侍他更衣,要服侍他用膳,他若是在書房,她還要服侍他的筆墨,晚上兩人說說會,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如果遇到程池心情好……通常都要鬧上大半夜,她要去給郭老夫人問安,不敢睡懶覺,第二天中午還要補眠,這十二幅是程池過年的那些日子在家裏畫的,如今快半年了,她也才斷斷續續地裱了六幅。
不是看着程池心情不好,她也不會拿出來獻醜。
找點事轉移程池的注意力,他的心情也就漸漸地好了。
從前她自己就是這樣的。
程池果然很感興趣,道:「走,去書房看看去。」
周少瑾歡歡喜喜地和程池去了她自己的書房。
說是書房,實際是正房西頭的耳房,因只是周少瑾一個人用,除了筆墨紙硯,書藉畫卷,牆角還有架三尺見方的花架子,旁邊衣架子上掛着各式各樣顏色的繡花線和打好的絡子,窗台上更是放了尊甜白瓷素麵的花觚,插了把紅艷艷的石榴花,閨閣之氣撲面而來,卻有股舒服自在的感覺。
程池很喜歡。
特別是看見牆角還有個墊着遍地金的繡褥的醉翁椅時。
他甚至可以想像他不在家時,周少瑾閒着無事窩在醉翁椅里看閒書的樣子。
程池忍不住俯身又親了親周少瑾的額頭。
周少瑾見他目光在醉翁椅上一掃而過,又親了她,微微有點不自地紅了臉。
上次程池就是把她的雙腿架太師椅上要的她……那姿勢讓她很不自在……又出格。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時燎了他……他可千萬別又像上次一樣……
周少瑾忙把他領到了大書案前,抽了自己裱好的畫卷給他看。
程池見幾副畫都裝裱的挺闊自然。仿佛生在上面一樣,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樣的手藝,有些人十幾二十年也做不到。
若是在師傅手中學藝,已經可以出師了。
他思忖了片刻,道:「你是用什麼紙做的畫心?」
周少瑾自認為已經裱得很好,聞言緊張地道:「怎麼?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