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緋聞錄 第柒拾章 意千重
更新:03-18 23:52 作者:頁里非刀 分類:女生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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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緋聞錄
李嬤嬤即便無人動她,舜鈺也決計不肯放過。
若說對車夫秦柱,她有滿腔的愧疚及無奈,對這李姓老婦人,對她痛失啞孫的自責與感念,隨前一世二房安寧的風吹雨打去,早已消失殆盡。
她甚至已交待過田榮,梅遜在秦府留意,一旦這婦人有風吹草動,為避夜長夢多,殺無赦。
誰又能意料得到,螳螂捕蟬,有黃雀伺機而動,是何人如她般,恨徹這老婦人入骨?要致她不能言不能聽,生不如死的淒涼境地。
若說是大夫人孫氏,因秦柱的死遷怒李嬤嬤辦事不利。以她外強內荏的個性,至多將其攆出秦府了事,何至於弄出此狀,把自已作繭自縛。
舜鈺直覺有一人,在她腦中呼之欲出,卻又蒙紗隔布般隱約,讓她陡然起了敬畏。
&兒若無事,快回去吧。」田榮朝廚房方向瞅瞟,崩着面龐催促她快走。
舜鈺隨他視線望去,杜嚴離在不遠處,亦朝他們這邊望,陰死陽活的。
那伺弄青魚的伙夫,已刮完魚鱗,「砰」摔在案板上,可狠,一縷血溢出。
青天白日下,光溜溜的待宰。
&叔提防杜掌撰,勿着他的道。「莫名打了個寒噤,舜鈺忍不住碎語警醒。
田榮頜首答曰知曉,她這才攜梅遜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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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鈺走的極慢,踩着斑駁樹影,一步一個心事。
眼見出了饌堂之地,臨近齋舍,她忽兒頓住步。
&怎麼了?」梅遜見她一路異常沉默,心底也不由惴惴。
&我們再回趟饌堂。」
聽得此話,梅遜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又是唱哪出,待得要問,卻見主子腳底已生風,蹭蹭走遠。
舜鈺就知道自個預感無錯,輒身而回,與梅遜隱於古槐樹下,槐花香清風相送,卻嗅出血的鏽腥味。
距一射之地外,一條長寬凳,田榮外裳盡除,精赤着上身被四人拽住手腳,趴壓與凳上,杜嚴並兩三個膳夫立旁,笑的嗜血,那伺弄青魚的伙夫,嘴裏嘰哩咕嚕不曉得再罵什麼,掌中的板子卻不手軟,結結實實打在田榮背上。
一下,又一下。
上下拍擊間虎風陣陣,甚能聽到板與肉之間的滋滋聲。
這是阿鼻地獄不為過,皆是被判下死罪的重犯,生命在此似草芥,如案上被剃鱗的青魚,饒是再兇狠,生死兩茫茫,皆在杜嚴的嘴邊。
舜鈺腿一軟,跌坐地上,取下背着的文物匣子,從裏頭摸出本學規冊子,哆哆嗦嗦一頁頁翻開。
果不其然,學規中赫然列有一條:膳夫不得與監生接觸,包括不限交談、吵鬧、鬥毆、贈物、買賣等一切行為,違着輕杖責二十,重可論斬。
&我錯了!是我錯了!「
舜鈺把頭埋進膝間,喃喃痛恨自已,她自入國子監後,所遇教官雖都各有個性,卻皆存善念。
始終置於冰窟,尚能冷硬自身,最是怕的,那一夜春風來,漸柔軟心性,雙眼迷離。
瞧她稍不留神,心存妄想,卻給田榮招致災禍。
&邊打板子停了。「梅遜推推舜鈺的胳膊,看着田榮被打,主子痛苦,他也難受的很。
舜鈺抬起頭來,用袖子抹一把臉,杜嚴同旁人皆已散去,田榮還趴在凳上,背脊橫橫豎豎的血印交錯,只叫人看得觸目驚心。
她極想狂奔過去,看他到底傷成如何模樣,定是極嚴重的傷,否則怎會躺那裏,一動不動。
然,她卻不能前,唯有這般遠遠的等,直等到他自個艱難地爬起來,躬身駝背慢慢地離開。
杜嚴!舜鈺緊攥起拳,雙眸中紅霧繚繞,終有一日,她定會加倍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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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鈺朝饌堂旁一夾道走去,冷冷清清無人,郝天祿的妻卻在,正立於深井口,半趴着腰吃力地往上吊一桶水。
她的身段是極瘦的,如柳條兒易折。
顯見已吊上過兩桶水,頗吃力,潑潑撒撒的,井沿邊一圈濕漉漉,洇着青苔綠色,忽得就不慎,鞋底一滑,不及驚呼,半身已朝井口裏探去。
舜鈺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