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理解努丁為什麼變了。」

    「這我也想，童。」多卡冷峻的臉向他轉過來，「但我沒有想通。」

    她講了她那天晚上的遭遇。

    「努丁未加警告就襲擊我，魔法一下子將我打倒，讓我失去了知覺。」她的手撫摸着下巴，「我一劍砍倒他，可他用他的魔杖刺穿了我。之後我就只記得那天夜裏的嘈雜聲，是我在昏迷中聽到的。」女人深深地吸口氣，伸直雙腿，仰頭觀察起星星。

    「他們一定奮力抵抗過，他們臨死前的叫聲我終生難忘。我感覺到我的血從體內流出，卻什麼辦法都沒有。」

    「您是怎麼倖存下來的?」

    童從一開始的時候就疑惑起這件事情，為什麼幾位極為強大的魔法師？只有多卡活了下來，這很顯然不符合常理。

    那位強壯的女魔法師，她溫存地望着一動不動的武士。

    「捷爾俊。諾東忘記我將他帶進宮了。那個瘋子走後，他偷偷溜進大廳，處理了我的傷口。我太虛弱，無法和叛徒決戰。捷爾俊從城裏的一個墓地運來一具屍體，為它穿上我的衣服，將它同大廳里其他死者放到一起，讓諾東以為我對他再也構不成威脅了。」

    她伸手拿起一根樹枝扔進火里。火苗噼噼啪啪地躥向黑色的天空。

    「我活着對他也構不成威脅。」她心灰意冷地說道。

    「那······羅特呢？」童問道。「捷爾俊帶我走時，你的養父已經化成了石頭。」她輕聲回答道，「諾東將他變成了一尊石像。」無奈的憤懣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流下。

    「一尊石像。」矮人低語道，一邊挪近火堆，「有沒有可能，魔法師······」金髮女人搖搖頭，不再做其他解釋。

    一種深沉的寂靜在他們中間瀰漫，他們默默地並肩坐在一起，腦子裏回想着被害者。

    星星在他們頭頂旋轉，時間流逝。

    「您想離開安全大陸寧去哪，您的魔法王國怎麼辦。」童疲倦地問道。他的眼睛火辣辣的，因為他一次都沒有眨眼睛，而是盯着篝火的色彩變化。

    火焰的溫度將他的眼淚蒸發了，鹽分刺激了敏感的眼睛內皮。

    「您認為遠方會更好嗎，尊敬的女魔法師。」

    童還是希望這位女魔法師能夠留下來，幫助矮人們抵抗那個瘋狂的魔法師。

    多卡用手理了理頭上那金色的頭髮，「如果你是單槍匹馬，那麼你去阻擋一顆滾動的岩石是不明智的。」她輕聲回答說，「我討厭不必要地延長痛苦，因此我主動放棄我的王國。如果我反抗，我能實現什麼？我想看看大山背後是什麼樣。安全大陸已經名不副實了。」她暗示童他應該休息去。

    「我想睡了。」

    「謝謝您，尊敬的女魔法師。」童通向那位女魔法師致意然後返回雙胞胎兄弟身邊，轉述了廖斯曼努丁發生的事情。

    「這麼說其他魔法師真的死了。」怒士吃驚地說道，一邊烤着他那真正是取之不盡的存貨里的一小塊奶酪。

    「而人們在故事裏都一直說他們的本領最了不起呢！」

    翻滾的火焰把他們的臉色映照的，明暗不定。

    「面對一把背叛的匕首，再硬的盾牌也毫無用處。」他哥哥說道，將烤好的麵包塞進兩排牙齒之間。

    「長人真是個令人傷心的種族。他們被創造出來的那二天，是眾神選錯了日子。」他咀嚼着說道，「可更叫人傷心的是，他們在將整個大陸拉進毀滅。」

    童接過遞來的奶酪，塞進嘴裏。

    他現在越來越喜歡這很沖的味道了，他將這解釋為他越來越成為他的種族的一員的標誌。

    博爾捅捅他的腰，小棍子一指營地另一側孤獨的一對。

    「你看，他還將他的罐子頂在頭上。」他笑道，「它肯定是和頭長在了一起。」

    博倫表現出多一點的尊敬。

    「我還從沒見過這麼一個長人。」他插話說，「當然，我還不是很經常地和人類在一起，但這絕對是我遇見過的最高大的。就連獸人都會害怕的。」

    「你認為他根本不是人類嗎？會不會是個年輕的食人魔?」他弟弟擔心道。『他的甲冑里是什麼都有可能。」

    他已經準備走過去問他了，「如果這是個綠皮怪或別的魔獸，我就叫他當場死。」他宣佈說，「他的女主人當場跟着死。我才不管她是不是魔法師呢，長人反正不需要她了。」童背脊上滾燙。他相信這位女魔法師完全有可能帶個迪翁的怪物在身邊。

    我必須阻止他挑起一場爭鬥。

    如果他刺激武士戰鬥，多卡會站在捷爾俊一邊的，結局會不妙。

    「不，等等，這是一個人類。」他加重語氣安慰矮人道，「安全大陸有長這麼高的人類。我讀到過，他們組成自己的軍隊，獸人對他們都很畏懼。」當他向他自己的種族的成員撒謊時，他出汗了，但說到底這是出於善意。

    「他們為什麼這麼高?」博爾不依不饒地追問；他玩着他的板斧，仍然希望能找到理由，同穿甲胃的那位斗一場，跟他較量一下。

    「母······親······」童努力尋找一個不一定合乎邏輯的藉口，「在嬰兒一出生······就用幾根繩子綁住身子和腿······將他們拉長。她們每天這麼做，早晚都拉。」他繼續說道，「你們看，這有效。他們以做武士出名。他們在甲胃裏長大，同它們不可分離地連在一起。」兩兄弟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人類會做這種事。」怒士無法理解，「相當殘酷，是不是?」

    「書上這麼寫的。」

    「哈哈哈哈哈，突然發現，銅鑼你忽悠人的方法也挺有一套的。」現在，童已經顧不得和所長生再聊幾句了，他要先把這兩個武士安撫好。

    博爾掃一眼鋼鐵武士。

    「我真想知道他有多重、他能舉起多少東西。」

    二個矮人打量着那人，還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睡覺。

    他面具上猙獰的魔鬼嘴臉在火光下閃爍，似乎在嘲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