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命不由天

    葫蘆口本是草木茂盛之地，僅半日的踩踏，殘樹枯枝鋪了滿地，已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五人與一千，便是車輪戰也足夠累死人。

    卓臻被人緊緊包圍着，外圍是看不見缺口的南梔士兵。所以人以一擋百，到最後手中的劍早已染紅，只是任憑本能的戰鬥着，到最後見人便砍。殘肢斷臂隨處皆是，血滲入大地，望眼一片猩紅。

    這一幕似乎出現過，卓臻恍惚回想：

    那一日，山谷中，趙蔭。

    最後，一個身着紫衣男子，騎着白馬仿佛從天而降。如今相似的場景，只是，不知道那人還能不能趕來。

    想及此，卓臻大喝一聲，手中劍光暴漲。峽谷口方重鈺見狀，對邊上緊盯着卓臻的唐昭雲道：「陛下，此惡賊犯我國土，殺我百姓。若心慈手軟，只怕後患無窮。」說完竟雙膝着地，跪了下去，「國不將國，陛下若還是如此，只怕將來南梔盡亡啊！」說完額頭狠狠像地上一磕，峽谷里碎石眾多，霎時血便流了下來。

    唐昭雲伸手扶起這位兩朝為將，鎮守鷲嶺二十多年的老將，感慨道：「若南梔早二十年，爾等之臣盡力為朝，不隨先帝陷害忠良，剷除所謂的異己，怕是也不會如此。」

    方重鈺雙腿一軟，眼見支撐不住又要跪下，唐昭雲及時托住，嘆了口氣：「罷了，朕親自上。」說完一干人等便沖了過去。

    終於來了，卓臻強打精神，面對唐昭雲。卓臻回頭看了看身後，懸崖邊上，一具具屍體重疊在一起，原來，還剩自己一人了。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朕亡。」唐昭雲鏗鏘有力的說着，「今日之後，如果你還活着，那朕便雙手奉上這萬里河山！」一字一句，語畢便猛的沖了過去。

    兩人第一次親自交手，卓臻手挽了個劍花，側身避過了正面攻擊，反身回擊。不經意間數招已過……

    「當」。劍落地的聲音。

    「你敗了。」唐昭雲手捂着手臂，額頭冷汗連連，卻輕聲細語。

    卓臻單膝跪地，另一側手緊緊握着劍柄，想要撐起來，掙扎了兩下，本就體力不支，如今手臂更是沒了力氣，根本支撐不起被唐昭雲的劍劃傷的腿，從膝蓋至小腿腳踝，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往外淌着血……

    卓臻自嘲般的勾了勾唇角，抬頭望着左臂已被劍砍斷，搖搖墜墜的站在萬軍中央的唐昭雲。

    「殺！」唐昭雲一聲令下，所有人舉着長槍，槍尖對着跪在崖邊的某人。

    卓臻閉上眼，往事一幕幕回現，她似乎又回到了六歲那年，一把明晃晃的刀向她劈來，絲毫不留活路。再一晃，十三歲那年晚春，蒼山她居住的小木屋一大片的芍藥開的燦爛異常，上官祁在花間伸手溫柔的摸着她的雙髻，輕輕擁着自己，說「我會護你一生周全。」那是無人能及的風華絕代。後來很多年，卓臻才察覺到，那是她殺業累累心計重重的一生中聽過的最簡單最貼心的一句情話，原來，自己所求的也不過如此—有人護她一生周全。

    都說人死之前會想到自己最放不下的人，卓臻沒想到臨死前，她想到的竟是上官祁，想再見他一面……

    感覺陽光忽然被什麼東西遮住了，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有人緊緊的抱住了自己，不溫暖，卻異常安心。卓臻睜開眼，上官祁真的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上官祁悶哼一聲，隨即撿起卓臻掉落的凌霜，站起身擋在卓臻面前，瞬間出招......

    所有人都沒想到，為何懸崖下會突然出現一群人，就像突然從地獄裏爬上來的勾魂惡鬼，頃刻間便讓人命歸了西。他們身着黑衣，僅五十人，手上持着一把刃上掛了倒刺的彎刀，南梔兵未曾見過，轉眼間便潰不成軍，倉皇逃離。上千南梔士兵瘋狂湧向峽谷口，然而的前方道路難過，後方是勾魂的惡鬼，呼喊聲求救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讓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之音。

    卓臻是知道的，這便是她重新組建擴大了編制的虎衛騎！

    卓臻也是才知道，原來路在懸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