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灰輕言像看瘋子一樣的目光中，老道讓其餘人幫忙按住馬大侉子，別讓他亂動。

    「……怎麼會亂動？瓢把子現在還昏迷未醒，根本就動不了。」

    面對質疑，老道只是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給他們：「還是聽貧道的，按住比較好。否則的話，待會兒干擾了救人就晚了。」

    旁人也搞不懂老道的意思，但對他卻極為信任，摸不着頭腦的聽話按住了馬大侉子。

    等看見老道從灰輕言的藥箱裏接過精鋼小刀開始割去馬大侉子的傷口腐肉，頓時沒有人再說話了。

    灰輕言發現，開始階段切割掉傷口上的腐肉，並沒有引起馬大侉子的任何不適。

    但隨着老道的進一步動作，開始割掉腐肉邊緣某些看上去還算正常的血肉時，馬大侉子儘管還處於昏迷當中，但已經開始無意識的亂動。

    「按住他！」

    其實不用老道開口，旁邊的幾個人也不敢有絲毫的鬆懈了。

    親眼見證了這一切的灰輕言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死死盯着老道的動作不放。

    他從沒想到過，治病居然還有這樣的方式？

    在老家莽山鎮上從未見過，今天算是大開眼界。到後來別說眨眼，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就怕打擾了老道的行動。

    最初時候老道所切割下來的腐肉明顯有很大問題，周圍流出來的血液都是黑色的。直到切割掉的腐肉越來越多，慢慢才出現了鮮紅色正常的血液流出來。

    「哎呀，不愧是老神仙呀！就算是三國時候華佗給關雲長刮骨療毒，也不過如此了。」

    「老神仙這完全是起死回生的本事啊！若是沒有您出手相救，我們大龍頭肯定這次就歪倒了！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啊！」

    當治療到最後的時刻，在場的每個人都已經開始頻頻誇讚老道。各種恭維和馬屁那是接憧而來，就跟不要錢似的的各種夸。

    很久以後灰輕言才知道三國是什麼，關雲長和華佗又都是誰。知道以後，仔細想想，那些匪徒們雖然說話有些粗俗了，但比喻倒是沒錯兒。

    這是一場耗時很長的治療過程，期間不光用掉了很多的熱水，甚至連治療馬大侉子的木板床都被鮮血染紅了。

    從始至終，大約近3個小時的時間當中，老道持刀的手始終很穩定。就連旁邊按着馬大侉子的人都替換了幾個，他卻沒有絲毫的慌亂或失常。

    穩定、冷靜，還有專注，這是灰輕言從老道身上所看到的最大特點。

    旁人看見這種鮮血淋漓的場景，即便是最開始上山時候所遇到的那幾個號稱是滿手沾染了人命的悍匪，也都很明顯能看出來他們的不安。

    然而老道卻依舊能保持着波瀾不驚，一如既往的完成着手上的操作，看不出來有半點動搖之色。

    特別是從最初到最後，全部過程中都需要他格外的專心。小刀固然是很鋒利，但老道下手更是精、准、穩，才能做到如此完美。

    看着老道的治療過程，假如忽略掉那些鮮血的話，完全就是一門偉大的藝術作品。

    灰輕言在老家莽山鎮上的時候，也是親眼看見過神殿裏的神官是如何救人的。那看上去異常神聖，充滿了儀式感。

    神官開始會先佈置會場，也會要求肅靜，並讓在場的所有人低下頭向神靈祈禱。可是卻不會清洗傷口，對傷者也沒有太多的安慰，只是讓他要充滿敬畏。

    等到神官開始施展神術以後，傷患的確會在很短時間內逐漸復原。傷者也會隨之陷入昏迷，處於穩定的休眠狀態。

    但這樣的代價非常之高昂，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負擔起的。

    尤其神殿所收取的並不是金錢或者物品，而是某種神貢點數。這東西完全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只有真正的大人物才有。

    就灰輕言所知範圍，就算是慶大戶家裏也沒有「神貢點數」這種高級產物。

    至於那次所見到神官治療的傷者，也是環山城裏面來的大人物。不是慶大戶這種自稱「貴人」的傢伙，而是真正的貴人。

    兩相比較起來，或許神官的神術救治效果更好，也更完美，不像老道這樣需要好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把當事人按死了不能動才可以。

    可是神術的施展條件卻很昂貴，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