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肅趕到急救室，叫來通信員準備好一切之後，便與周偉的家人取得聯繫，說明緣由之後，很快代理簽了手術同意書，軍醫們立即開始為周偉動手術。

    他還惦記着顏小乙那邊，吩咐了通訊員在一旁守着，一旦有情況就立即通知他，便又匆匆忙忙的朝顏小乙的手術室走去。

    只是他沒想到，等他回到那間手術室前時，看到的竟然是……已經開啟的手術室門，以及……一邊抹着汗，一邊嘆息的醫生。

    「醫、醫生……」他心下一揪，嗓子都啞了。

    那主治醫師看到李肅，便解下口罩，朝他搖頭，愧疚道：

    「抱歉，手術……失敗了。」

    失敗了——

    李肅只覺得失敗了那三個字不斷在他腦海中迴蕩，整個人都如遭雷劈般，內心也如被潑了一盤冰冷冷的水，透徹心涼。

    許久，李肅才喃喃出兩個字：「所以……」

    「所以……」主治醫師拍拍他的手臂，低聲說：「病人的大伯已經在為病人準備後事，我聽說你是病人部隊單位的首長，她……」

    「我……知道了……」

    李肅下垂的手緊緊握拳，滿臉痛苦。

    他到底是辜負了楚凌倩對他的信任，竟讓顏小乙……最後，連死去，都要忍受錐心之痛。

    醫生護士很快就將已經蓋上了白布的顏小乙推了出來，一靠近，依然還可以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與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李肅顫抖着手，想要抬起，再看顏小乙最後一眼，卻發現，他竟然做不到，他甚至都不敢看……受着錐心之痛離開人世的顏小乙，最後是什麽模樣。

    「……對不起，如果，當成我同意了你的留守建議，讓你不去參加演習，你就不會……」

    李肅沙啞着嗓音懺悔不已，堂堂一代特種兵旅旅長，在這一刻，形象徹底崩塌了下來。

    「終究是我……害了你。」

    人在徹底失去之後，便會開始捫心自問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

    李肅也無法避免，在知道顏小乙手術失敗之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自責，痛苦地落下眼淚。

    一旁的醫生護士們見狀，為難了片刻，才說：

    「病人的……大伯有話要對你說，病人，我們先……」

    先什麽。

    李肅痛苦地站在原地，一直到首席同志的聲音響起，他才顫顫地抬起頭來。

    「……對不起，首席……當初如果不是我硬要顏小乙去參加演習，她也不會……是我——」

    「不怪你，這是……我和小乙寶貝的選擇。」

    首席同志只是紅着眼，手上緊緊抓着兩個東西，他的手上，儘是鮮血。

    李肅下意識地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一枚染了血的玉牌以及……一枚有着一端尖銳的方形彈片——

    是顏小乙胸口的那枚彈片吧？

    李肅臉色慘白。

    就是這麽一枚小小的彈片，要了顏小乙的命。

    首席同志緩緩將那兩樣東西遞到李肅面前，輕聲說：

    「小乙寶貝在動手術前交待，若手術失敗，便將這枚玉牌送給她的男朋友鍾離玄，我身份懸殊，只好麻煩你了，李旅長。還有這枚彈片，就當中是……為小乙寶貝當了那麼多年的特種兵，畫上一個終結符號，怎麽處理，你……看着辦就好。」

    李肅顫着雙手接過來，看着那染着血的兩樣小物件，淚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