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聞館記事 209章 梅山雪海(三)
林素聞找到我的時候,我正拿着幾根野草坐在珍珠海的梅樹下編草蚱蜢。
由於從前沒編過這種東西,所以編出來的效果歪歪斜斜的,連大致的樣子都看不出來。
他站在我面前,見到我正在做的事,眉目間閃現出一絲的疑惑。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來啦。」
「明日我們就下山,正好能與師兄會合。」
「為何?」
對於我突然的決定,林素聞不太理解。
我將編好的草蚱蜢放在一邊,豈料由於編得太松,剛放到桌子上,就散掉了一半。
單手撐着下頜,另外一隻手撥弄着散掉的野草,百無聊賴道:「你也看到了,在這裏,我們所看到的東西,都是別人希望我們看到的,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若想知道一些特別的,只有以退為進,先離開這裏再說。」
覺察到我的意圖,林素聞嗯了一聲。
這種草蚱蜢,我曾經見過師父編過,那時候我們還很小,師父喜歡摘山前的野草給我們便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我覺得很幼稚,拿來哄小孩子還差不多,每次想嫌棄,卻只能收下,倒是師兄和師妹,一直把那些東西奉若珍寶。
其實很奇怪,雖然當時覺着嫌棄,但師父編得那些東西,我到現在都還完完整整地保留着,還放在師門房間的箱子裏,沒有扔掉一個。
師兄和師妹的,大致都在小時候被他們興致沖沖地舉在手中,山前山後跑着玩時,最終壞得不能玩了,只能再當作野草扔掉了吧。
以前看師父拿着野草在手裏擺弄幾下,就能編出一隻栩栩如生的草蚱蜢,還以為很容易,卻沒想到,編了半天,都沒有一個成功的。
賭氣把草扔在桌上,憤憤道:「你說這人吧,是不是閒得無聊,好好的草長在那裏,幹嘛非要拔掉,把人家做成蚱蜢,草是草,蚱蜢是蚱蜢,豈能混為一談,若真想玩蚱蜢的話,隨便在草叢裏捉出來一隻就是了!」
林素聞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伸手將我編得半成品拿起來,將草穿折幾下,再攤開手時,只見一隻草蚱蜢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中。
以他的身家背景,和凍死人不償命的性格,會這種東西倒是挺奇怪的,顯然不會是林弈秋教他的,想了想,大致是他的母親吧。
我拿起來,左右看了兩下,又學着他的樣子,編出一隻稍微像樣的出來,放在手中端詳,忍不住讚嘆道:「你說這人吧,真是異想天開,原本普普通通的一根草,在手裏隨便折幾下,就能編出一個像模像樣的蚱蜢出來。」
頓了頓,對着自己的手,有些感慨:「我真是長了一雙無與倫比的手啊。」
林素聞又看了我一眼,起身離開。
第二日,我們向梅鶴雪告別,從來到山莊開始,她沒趕我們就算不錯了,自然不會挽留。
沿着來時的路折返回去,由於天氣放晴,山里沒有下雪,行程比原先快了不少,將近傍晚,到達山下的一間客棧。
這客棧,比我們先前住的更加破舊了一些,粗粗看上去,就是一堆木頭臨時搭建的草棚,四面漏風,屋頂漏雨,實在不知耗費那麼大心力,在這裏建個客棧能比露天好到哪裏去。
我們在路上並沒有遇到師兄,想來他還在趕來的路上,見天色已晚,就沒再繼續趕路,向客棧老闆要了幾間房,吃了點飯,就睡下了。
半夜,卻聽到動靜。
我起身,走出門,見林素聞也被動靜驚醒,追着那人的身影來到客棧門口,只看到一團白色的身影在雪山中蠕動。
雖然是晚上,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到,但能確定,那個人,是陸危樓。
「你猜,他想去哪裏?」
我抱着雙臂,向林素聞問。
林素聞道:「跟着他。」
深夜上山,且路上的積雪還未融化,四處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對陸危樓這種熟門熟路的人還好說,我和林素聞之前從未來過這裏,對路線不熟悉不說,又因常年生活在南方,根本走不慣雪山上的路,實在是比較痛苦。
一不小心,就要被摔個狗吃屎,還有幾次,險些滑落山崖,好在兩個人相互扶持,終於在第二日清晨,重新折返回陸梅山莊。
那時,陸危樓早就已經到了,我們隱藏在暗處,只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