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大宋 第126章 清量土地
回到驛館的時候,太陽還高高掛在天上。暮春天氣,有些炎熱。
史大慶和幾個莊客被拴着走了十幾里路,都口乾舌燥,腳底起泡,苦不堪言。史大慶硬氣,硬挺着一聲不吭,其他莊客平時都看他臉色行事,更加不敢多言。
回到驛館,剛剛下馬,聽到動靜的婁知縣就急匆匆地從裏面出來,身後跟着五十多歲的員外。
上前拱手行禮,婁知縣道:「運判,一日辛苦!下官在這裏等了許久!」
杜中宵看了看婁知縣身後的人,道:「都是公事,有什麼辛苦可言。知縣找我何事?」
婁知縣道:「聽說巡查的路上,史家莊的大郎衝撞了運判。下官得了消息,急忙讓他們那裏的里正前來,向運判謝罪。說來也巧,那裏的里正,正是史大郎的父親史員外。」
說完,使個眼色。他身後的史員外心領神會,急忙上前行禮。
杜中宵上下打量了史員外,見他五十多歲年紀,一絡黑髯,收拾得極是整齊。道:「倒是沒有想到這樣巧。既然來了,那便到驛館裏說話。」
婁知縣和史員外隨着杜中宵進了驛館,就在院中搬了幾把交椅,杜中宵和婁知縣坐了。
史員外上前,拱手道:「小民史展,現當着城北里正。今日正在家中閒坐,聽壯丁來報,說是小民的兒子大郎不知因何衝撞了官人,被拿了,命小民趕到縣城領人。小民急急趕來,聽候官人吩咐。」
杜中宵道:「把史大郎帶上來!」
旁邊隨從應一聲諾,把史大郎推到杜中宵面前,一把按住,跪在地上。
見了父親,史大慶覺得有了依靠,精神一下放鬆下來,只覺得身上無一處不痛,高聲喊冤。
史員外看着兒子,又是心痛,又是生氣。縣裏來了個大官,大戶們哪個不是爭着巴結,怎麼自己兒子如此混蛋,竟然敢去衝撞。作為里正,史員外知道營田的事,也知道杜中宵的身份。
看父親站在一邊不說話,史大慶知道有些不好,又不由有些心慌。
杜中宵道:「今日把你拿到縣城來,可知道是為什麼?」
史大慶想了想道:「是我該死,不合說官人吃了我家果子。幾個果子,官人願吃,我回家命人送兩車過來就是。小民當時不知官人身份,望官人恕罪。」
杜中宵看着史大慶,過了一會才道:「你家的果子?那裏是你家的地?」
史大慶道:「方圓二十里只有我們莊子,向來都是我家打理,自然就算是我家的地。」
一邊的史員外嚇了一跳,厲聲道:「逆子,胡說什麼!那裏都是閒地,份屬朝廷,怎麼就是我家的了!不要說是官人,哪個走路口渴了,都可以摘果子吃!」
見杜中宵只是冷笑,史員外越發不安,看着兒子,不住地使眼色。剛才跟婁知縣閒聊的時候,史員外可是聽說,杜中宵在葉縣開鐵監的時候,一個本地員外冒占閒地,被一次收了五十年的稅賦。如果杜中宵故伎重施,把這辦法用在自己身上,那可大事不好。史家只是鄉下員外,一次幾百貫,非要傾家蕩產不可。就是賣房賣地,鄉下地方不值錢,也賣不出價錢。
史大慶不知道父樣的意思,一頭霧水。不過看他面色嚴厲,不敢再說話。
杜中宵道:「你們家中有多少田地,自己不知道嗎?動輒如此說,可見平日跋扈,把這些朝廷所有的閒田山林,視為自家財物。可以想見,平常有百姓採摘果子,砍柴捕魚,少不得被你們欺壓!」
史員外連連擺手:「官人,並沒有此等事!犬子不知厲害,只是信口胡言,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杜中宵看看史員外,又看看史大慶:「有沒有這種事,要問問當地百姓才知道。」
「沒有,沒有的!官人,小的現當着里正,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史員外見杜中宵面色不善,心中越發焦急。這可是一路運判,盯上了自己家,那還得了。地方員外,平時橫行一方,還能找不出事來?
婁知縣道:「運判,那一帶只有一個史家莊,並無其他人戶——」
「嗯——」杜中宵看着婁知縣,「如此說來,那一帶的人戶都是史員外的莊客了?」
史員外直覺不好,忙道:「官人,知縣平日裏事務繁忙,只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