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大宋 第28章 奪權
杜中宵看着手中的公文,錯愕良久,才對金書召道:「沒想到譚二娘如此性烈,竟然一個人到了州城,衙門外一條索子結果了性命,要一命換一命救譚二郎。以前見她,誰會想到——」
譚二娘杜中宵見過幾次,感覺性子懦弱,而且有些糊塗,說話做事都夾雜不清。沒想到最後會下這樣的決心,讓人覺得不是一個人一樣。或許是聽到兒子將被問斬,心一橫做出這種事來。像譚二娘這樣的人最捉摸不定,看着糊塗,可一旦心中認定了一件事,便就能豁出一切去做。
把公文交給金書召,杜中宵想了許久,才道:「這些日子,馬蒙莊上編戶完成沒有?」
金書召道:「按官人吩咐,五戶一保,五保一大保,五大保一都保,馬蒙莊上堪堪編成一都保。這些日子已經編成,單等官人教閱。」
杜中宵點了點頭:「好,你讓各大保的保正和都保正到巡檢寨來,我有話說。」
金書召叉手應諾,轉身出了官廳。
保甲法並不是王安石變法時發明出來的,早就有了雛形,不過在那個時候推行全國,賦予了更多軍事職能。杜中宵要剝掉馬蒙對莊子的控制,首選就在那裏推行保甲法,官方把莊裏的人戶組織起來。他不需要保戶有什麼軍事職能,只要組織生產、服役就可以了,取代以前里正的職責。
杜中宵在莊裏分保治理,其實借鑑的是他前世的生產互助組、生產小隊、生產大隊的組織形式,更加側重於生產互助方面。至於地方軍事和治安職能,還是以前的丁壯隸巡檢寨的模式。
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側重軍事職能,會讓莊裏人戶加重負擔,引起反彈。而讓他們生產互助,官方組織並給予一定補貼,則會一定程度調動他們的生產積極性。
站起身,杜中宵走出官廳,到了院子裏,靜靜站在那裏。怎麼也沒想到譚二娘會做出這種事來,平日看她唯唯諾諾,偶爾有些糊塗的樣子,應該逆來順受才是。沒有想到馬蒙被放出來,兒子陶十七即將問斬,讓譚二娘做出如此激烈的事情來。都說別認為老實人好欺負,老實人一發火可了不得,今天看來還真是這樣。有這樣的母親,陶十七當街殺人也非偶然。
陶十七本來必死,譚二娘如此一來,便就增加了許多變數。韓億愛惜羽毛,將要致仕,在他任上十之八九不會對陶十七動刑,此事會先拖下去。
宋朝的州一級制度上有完整的審判權,直至死刑,都由州一級裁斷,上報朝廷只是核准而已。用杜中宵前世的話來說,州的使院就是最高法院,有終審權。現在此案的最大變數,到了杜中宵這裏。只要查出馬蒙是與陸虞侯勾結,害死陶十七的父親,重新量刑也就有了可能。
微微嘆了口氣,杜中宵覺得有些心累。自己做官,只想在政治上有些作為,怎麼在刑獄上牽扯了這麼多精力。杖刑二十以上,直到死刑,都由州里裁斷,州官的大半精力都在刑獄官司上。自己好不容易到了永城,離開那些繁雜的事務,沒想到因為陶十七的案子還是躲不開。
過了一個多時辰,金書召帶了馬蒙莊上的大保正和都保正前來,一起在階前向杜中宵唱諾。
杜中宵道:「今日召你們前來,我有話吩咐。前日原在本地的譚二娘,因不忿原里正馬蒙從獄裏放出來,自己的兒子陶十七又要因當街殺人問斬,自縊於州衙門前。依譚二娘狀詞,和陶十七口供,此事起因是數年之前,他家到此地販藥材,牙人馬蒙誣陷藥材有假,強索賠償。在陶家湊出錢來之後,又唆使親戚陸虞侯害死人家,卷財逃跑。陶十七銜恨多年,最後在陸虞侯進城的時候,當街刺殺。因為此案再無人證物證,州里並沒有拿馬蒙前去訊問。現在除了馬蒙一人,其餘涉案人等均已故去,死無對證了。」
說到這裏,杜中宵嘆了口氣:「人命關天,這官司到了現在,陶家只剩一個孤兒陶十七,不能草草結案。你們都是馬蒙莊上的人,他平日為人如何,各自心裏清楚。天下公道自在人心,又有言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若真是馬蒙做案,必有馬腳露出來。你們回去之後,留意馬蒙動靜,隨時回報。」
階下的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久沒有說話。馬蒙雖然被除了里正的役,依然是莊裏面的第一大戶,好多事情離不開他家。更不要說莊裏好多人家,都欠着馬家的錢,跟他家的關係千絲萬縷,甚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