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生是個心思聰明，又極為謹慎的人。

    這一點，殷無雙初遇紀長生的時候就發現了。

    否則，他也不會在發現「王偉」的血衣，「王偉」的畫，和陣法有變、美貌女修消失之後，還沉得住氣，沒有稟報各大高手，或者告知好友。

    她翻看着紀長生的日記，心中明白，以紀長生的性子，一定已經懷疑《獻天大陣》了。

    坐在她對面的紀長生捏了捏眉心，眼神漸漸變涼：

    「第二日，我帶着懷疑的態度，去寒奶奶那裏拿換季的衣服，並用了合理的理由把她支走。」

    「她走後，我去翻了木桶，我看到了那個美貌女修的血衣，血衣衣領上繡的是她的名字。」

    「可放眼凌雲閣，卻再無她的蹤跡，她居住的屋子，也變成了放置雜物的地方。」

    「她好像從沒來這世上，和王偉一樣。不同的是，王偉情竇初開，偷偷藏了一副畫卷，還被我發現。」

    紀長生深深吸了口氣：「於是，我便明白，為何我以往的記錄里，對血新月的事隻字不提。」

    「那『淨魂水』有問題，我想身為九品煉丹師的殷宗主，應該已經分辨出來了。」

    「《獻天大陣》也不是什麼獻天，這麼多年來，已不知有多少凌雲閣弟子死在了陣法里。」

    「得知這個驚天大秘密，我第一時間就是逃，我和普通弟子不同，我每年都有一次機會回到聖女宗。」

    「可……我能逃到哪裏去？我能在修真界頂尖高手的眼皮子底下逃多久？」

    「即便我把真相說出去，又有誰會信我？」

    紀長生看看殷無雙，又看看君上邪，面容有一絲激動，眼底有一絲恐懼。

    「沒有人會信你。」殷無雙掀開眼眸，鳳眸寒芒浮現，紅唇輕啟：「你說出真相之日，就是你暴斃之時。」

    馭情等人，絕不會放任知道真相的紀長生活下去。

    外界都道：凌雲閣乃修真界希望之地，凌雲閣弟子都是拯救吾輩的天才。

    外界還道：凌雲閣左有修煉聖地凌雲九重天，右有用來突破大陸限制的《獻天大陣》。

    誰知，凌雲閣不是希望之地，是悄聲無息的絕命之地！

    凌雲閣弟子也不是拯救吾輩的天才，是隨時都有可能送命的傀儡！

    凌雲九重天，是虐待青龍殘魄製造出的幻境！

    《獻天大陣》，更是一個幌子！

    所謂的培養天才……又有幾分是真！

    消失的那些人，染紅的血衣，被抹掉的記憶，每月一次的輸靈……幾大高手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殷無雙絕美的面容上佈滿凝重，鳳眸深沉。

    -

    與此同時，寒奶奶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

    她將鹹魚掛好，擰眉想了想，還是去了右邊的房間。

    「雖說紀長生那小子規規矩矩的，但保不准勞什子殷宗主是個好東西，不行，我得去看看。」

    寒奶奶念叨了一句。

    因為她視力極差幾乎失明，只能靠手摸。

    皮膚鬆弛的手，一點一點靠近牆角，她知道已經到了，便彎下腰，去觸碰木桶的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