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恩仇引 第一六一章 既無蔽障人為牆
「蹬蹬蹬蹬」
「吁~~~」唐粟急忙勒住了馬韁,握住馬韁的手輕輕打着顫,臉色慘白冷汗如雨下,雙眼瞪圓瞳孔瞬時放大:他的眼前多出了四排數十個鹿角木,每個鹿角木上都釘滿長刺,一隊將兵列隊攔在路中——他們都披堅執銳,殺氣騰騰。
見了這一幕,唐粟記事起第二次哭了。初次流淚還是二十七年前,父母被悍匪砍殺在村口,那日,他成了孤兒。
二十七年前,他尚是個懵懂孩童,父母之死非他所致,心裏有的只是疼與懼。而今,他的眼淚蘊藏更多的乃是愧與恨,「我我適才怎沒發現這些伏兵?我竟引着王爺進了敵人的陷阱!我真該死啊!百死莫贖」
唐粟扭過頭,慘聲謂夏牧陽道:「王爺,深恩難報。唐粟來世再去給你物色一壟田地!」
夏牧陽見他臉上兩行清淚,料知他將做傻事,待要開口勸阻已是來不及,眼看着他一刀狠狠拍在馬臀上,驅騎向前猛衝了出去。
「啊~~~啊~~~」他聲嘶力竭吼着。
「咻!咻!咻!咻!」對面箭羽亂下。
「嘭!」響起一個沉悶的重物落地之聲。
唐粟以為,「或許我憋着一口氣,可以衝到鹿角木前;拼着這條命不要,或許可以推開幾個鹿角木。」可惜,在距路障不過一丈時,他和座騎身前皆插滿了箭羽,頹然倒了下去。
「王爺對不起!」唐粟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喃喃說道。他側躺在地上,全身都是血,四肢還不停搐動着;臉上淚水和血水混在一塊,眼中儘是遺憾與不甘。
孔於何從隊尾驅馬靠上來,看了一眼躺在前面的唐粟,眼中閃過一縷哀傷,急忙收攝心神,拱手向夏牧陽報道:「王爺,後面也被堵住了,賊人逾千。」他的心中並無懼意,有的只是憂慮和迷茫。「他們是誰?難不成竟要置王爺於死地?」
前有阻截,後有追兵,左是陡壁,右是深淵
在孔於何來報之前,夏牧陽已猜到,「既然是陷阱,又怎可能留出一個豁口?」
「王爺,兄弟們拼了命也定要為你衝出一條生路來!」孔於何緊緊握着刀柄,咬牙說道。他自然知曉,此處乃是絕境中的絕境,只有用命去搏,或許尚存一線生機——那是贄王的生機。
夏牧陽聽他說完卻並未答話,雙目死死盯着前方。果然,對方陣營中緩緩行出一騎,騎上是個長須中年男子,他放開手中韁繩,朝夏牧陽拱手笑道:「哈哈,贄王殿下,在下穆丹青在此等候多時了!」穆丹青的話語中透着一股豪邁之氣,絲毫沒有占居上風的得意。
「穆丹青?」夏牧陽眼神冷冽,輕聲念道。這個名字他聽過無數遍,乃是他多年的假想之敵,今是初次見着真人,不想竟是在大華的國境深處。他能引着這麼許多人潛伏到此處來,若無內應是決計辦不到的。
「王爺!」孔於何喚道。見夏牧陽緩緩點了點頭,乃執手領命退到護衛隊前。
「結人馬陣!」他背對着眾衛,驀地大喝道。
二十人應聲跳下馬來,各自撕下一節布條,蒙住一旁的馬()眼。另有二十人驅馬,將夏牧陽團團圍住。此處無蔽障,他們便用身體給夏牧陽做了蔽障。
「昂~~~」山谷間傳來連綿不絕的痛苦馬鳴,二十匹彪壯軍馬猛然向前衝去,沖向了鹿角木。原來,這些匹馬皆是臀上突然被扎了一刀,受痛才向前狂奔的。馬群後面是二十名百里挑一的白衣軍精兵,他們借接着馬群的掩護衝到鹿角木前,把樁障推開一個缺口。
「咻!咻!咻!咻!」前方羽箭如飛蝗一般飛來,扎在馬身。馬雖中箭,卻並不及時倒下,仍向前衝出十數丈。
「咻!咻!咻!咻!」向前衝擊的二十名白衣軍武士一邊矮着身形,一邊趁隙朝前施發飛鏢。
「嘭!嘭!嘭!嘭!」有馬群在前擋着,二十名白衣軍武士竟有十二名衝到了距鹿角木不到十丈。
「嘭!嘭!嘭!嘭!」厥國將兵沒想到對方竟有飛鏢,竟有數十人應聲倒下。飛鏢不過三寸長,兩分寬,然中鏢的兵士卻無一不瞬時斃命,顯然其上是淬過了劇毒的。
緊接着,又是二十匹馬被蒙眼扎臀,狠命向鹿角木奔去,二十名白衣軍武士快步跟在馬群後,邊衝擊邊向敵陣施放毒鏢 這些馬、這些死士前進的每一步,皆是冒着箭雨偷得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