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雲夕感覺握着電話筒，一條電話線，終於將他和她上千公里路的距離拉近了。對面傳來的聲音是那樣熟悉，可以聽到部隊士兵們喊着的口號唱着的軍歌，連隔壁家屬大院裏孩子們嘻鬧的聲音都依稀可見。讓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他身旁，回到部隊大院裏。

    等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跑過來，有人拿起話筒。

    「雲夕。」他的聲音透着疾步衝刺後的喘息感。

    寧雲夕忽然感覺有點兒羞澀：「我到了。」

    「你到了嗎？幾點的火車到的？」

    「剛到學校，見了領導。」

    「是嗎？怎樣？」他一句一句接着問，仿佛要把她離開後所有發生的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這樣好比他在她身邊一樣。

    寧雲夕一點一點耐心和他說：「學校領導都挺好的，挺理解咱們的。」

    「有沒有吃飯？」

    三句不離口吃飯，那年代確實還有很多人沒有真正溫飽。寧雲夕點着腦袋：「有，都有吃。在路上遇到了趙鳳瑛同志，就是苗姐姐的好朋友，過年時見過的。」

    聽說有個熟人剛好可以陪着她，孟晨浩微笑：「好。孩子這邊，你放心。」

    可以的話，她想聽聽兒子的聲音。

    知道她心裏想什麼，他已經叫人去隔壁讓老二抱孩子過來。

    沒過多久，聽說大嫂打了電話回來，孟家幾個孩子急匆匆跑到隔壁團部。

    「我要和老師說句話。」小丫頭孟晨橙沖在最前面舉起小手。

    「等等，排隊排隊。」孟晨峻把妹妹擠到後面去，「你最小，排最後。」

    「四哥，尊老愛幼！」

    小四和小五的爭執只能由大哥一個板臉給解決。

    老二孟晨逸把手裏的磊磊交給自己大哥。孟晨浩抱着兒子，由他人幫着拿電話筒，給媳婦聽聽兒子的聲音。

    「磊磊，和媽媽打聲招呼。」所有人逗着小娃開口。

    小磊磊剛被二叔哄得去夢了周公，與周公甜蜜着。現在一堆人在四周吵，娃兒煩躁地舉起小手揮揮。一群人只能幹着急。

    寧雲夕聽了半天，聽到兒子打呼嚕的聲音都心滿意足了，對丈夫笑道：「晨逸把他照顧的真好。真得感謝他二叔。」

    孟晨逸忙說：「大嫂，我沒事，你放心。我一點都不忙。」

    聽見二叔開口說話，小磊磊終於醒了過來，小眼皮打開後，看着周旁一群大人怪異的表情，小臉蛋跟着怪異地扭了下：怎麼了，這是？

    「他醒了，大嫂。」孟晨熙着急高興地喊着。

    電話筒再次遞到娃兒面前。這年紀的娃兒哪會喊媽媽，只會是被眾人看着看着壓力山大哭起來：「哇，哇，哇——」

    「哎！」小四和小五齊齊嘆一聲這個小笨蛋。

    寧雲夕忍不住笑。

    背後有人戳了下她肩膀：「同志，你打完電話了嗎？」

    這個年代電話機金貴，需要排隊着打的。寧雲夕才意思到自己和他通話了很久，不好意思，和他說：「後面有人要打電話，我掛了，今晚晚點我再打給你們。」

    「你先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