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驍的側臉籠罩在一層光線下，他立體的五官里是深邃的幽沉，眼底藏着從未有過的黯淡和內斂。

    溫錄倒無所謂，他知道，像蔣驍這種社會上打拼過來的男人，心理承受能力很強。

    不至於因為他的幾句話就受傷。

    也不可能受傷。

    溫錄乾脆一次性把話挑明：「蔣驍，如果你和阿雪最後的結局還是分手，不如從現在起就分開，你覺得呢？阿雪是被寵着長大的，而你早就自立門戶，你們性格截然不同，以後也不可能磨合。你放過阿雪，讓阿雪早點去找到適合她的那個人。」

    蔣驍的手緊緊攥着杯子。

    溫錄聲音很好聽，但說出口的話卻滿是薄涼。

    目光更是如刀子一般。

    蔣驍這麼多年還沒體會過這種感覺，心口像是被一隻手攥住，直到心臟支離破碎。

    四周的聲音仿佛都戛然而止。

    「蔣驍，我希望你能早點考慮清楚，其實溫家有給她物色一個對象，我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他叫林濤。不管最後阿雪和林濤能不能在一起，但阿雪和你，一定不適合。」

    「我要是跟她分手，她會傷心，你懂嗎？」蔣驍抬起幽黑的眸子。

    「那你覺得你和阿雪能走多久？我說了，長痛不如短痛，當斷則斷！」溫錄態度異常堅決，「我不可能讓阿雪和一個連她都能算計的男人在一起。」

    「如果我不同意呢？」

    「蔣驍，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要是真愛阿雪，你就不該把她留在身邊！蔣驍，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哪一天阿雪知道你的過去，她能接受嗎？我是她親哥哥，看着她長大，我告訴，她接受不了。」

    蔣驍終究再一次陷入沉默。

    未來的艱難他可以跨過去，但過去的鴻溝……他填補不了。

    「蔣驍，你我這個年紀都很現實了，我知道，你跟阿雪分手後身邊不會缺女人。」

    溫錄站起身。

    他說的差不多了。

    該說的都已經說清楚。

    蔣驍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不會不聰明。

    溫錄理了理大衣，戴上墨鏡：「蔣總，你最好考慮清楚，我先走一步。」

    蔣驍抬起頭，冷笑，看向溫錄的背影：「溫總，有句話我還是想告訴你，一個人的努力和未來不會因為他的出身而變得黯淡。」

    他低沉的聲音落在寂靜的空間裏，擲地有聲。

    溫錄沒有回頭，也沒有說一句話。

    腳步頓了十幾秒，他大步離開。

    溫錄一走，蔣驍的辦公室里就只剩下孤寂的日光，還有一成不變的靜物。

    蔣驍靠在沙發上，沉默。

    他點了一支煙。

    煙霧在辦公室里繚繞。

    窗外蕭條的冬季景象映照在結滿水霧的窗口，零零碎碎。

    冬天的陽光很無力。

    煙霧逐漸將蔣驍包圍，他瘦削高大的身影籠罩在這久久不散的白煙里。

    煙灰缸堆滿煙蒂。

    一支又一支。

    抽不動了，蔣驍才垂下手，閉眼靠在沙發上，大衣紐扣在燈光下閃爍着銀色光澤。

    蔣驍的眼底儘是疲憊和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