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兒，牛兒，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啊，你下了地獄可不要怪我，只能怪你投了個牛胎，若是有下輩子，記得別再做畜生。」一間破舊的茅草屋外，一個身着破布長衫的乾瘦青年正費力的舉着一把破柴用的大斧，身前大樹上栓着一頭渾身是傷的大水牛。

    身前，老牛瞪大這牛眼望着身前這個乾瘦的青年，牛眼中竟流下渾濁的淚珠。它還依稀記得他小的時候自己將他馱在背上在河邊吃草，黃昏下靠在自己背上睡覺，眨眼間這個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此刻卻要置自己於死地，老牛的心中只覺得瞬間有什麼東西崩塌了一般。

    眼看着這大水牛就要命喪黃泉，外圍着人群中一乾瘦老頭道：「王二郎，這大牛也有十幾二十年了，這麼多年村裏的地都是這大牛耕的，一生的辛勞命，落個這樣的下場，怕會遭報應啊。」

    王二郎聽村長這話，心裏也有些惴惴不安：「村長，你就別老是說這些，怪滲人的，鎮裏劉員外可是花大銀子收牛膽哩，說是十年牛膽五兩銀子，二十年牛膽十兩銀子，我這大牛得有十兩銀子，等宰了這大牛，將這牛肉牛皮賣了我再買個牛崽子，不是還白白賺了十兩銀子麼。」說罷又提起斧子準備朝這大牛砍去。

    村里一些老人本來還對殺這老牛頗有微詞，聽了王二郎這話一個個都搖了搖頭，十兩銀子，也難怪王二會動心，那些個婦女急忙忙帶着孩子遠離這個血腥之地，那些漢子倒是一個個精神抖擻，其中一個精壯的漢子道：「王二你可要小心些，這畜生好大的力氣，方才我們打它的時候它都差些把那樹給掙斷，你這會可別讓這牛給你頂死了。」

    王二一聽，還真是這個理，登時有些畏畏縮縮，要是被這牛弄傷了平白吃大虧，說不定還趕不上劉員外收牛膽，那時候可虧大發了。人群中一漢子看王二有些躊躇，當下開口道：「王二，你看這樣，這牛我來給你殺，你到時候分我二兩銀子，再許我一個牛腿怎樣。」

    王二一聽銀子，立馬炸毛了，罵道：「你這黑心的黃屠子，你這動動手就拿二兩銀子，你當這銀子大水衝來的啊！最多給你兩錢銀子，你要就要，不要拉倒，村里人多得是，再不成，我去隔壁村請楊老頭子來，看殺不殺得了這牛。」

    這黃屠子也就一莊稼人，祖上是個屠戶，代代相傳，村里逢年過節殺豬宰羊都找這黃屠子，一手刀工倒是沒得挑。黃屠子一想，倒也有道理：「二錢就二錢，不過那牛腿你得許我。」

    「給你給你，你這黃屠子也忒黑心。」王二也沒計較那麼多，將手中的斧子遞給走過來的黃屠子，損道：「你個死黃屠，要是被這牛傷了可別想我出醫藥費。」

    黃屠子不屑的吐了口口水，「你以為都跟你個卵蛋一樣！」說罷，提着斧子便朝躺在地上的大牛砍去。

    老牛瞪大着眼睛，有心站起來卻滿身傷口，鮮血淋漓。水牛的眼前閃過自己一生的一幕幕，出生幾個月，便被賣到這村里，王二的父親是個很暴躁的人，從小便被鞭打，後來王二的父親老了，耕不動田了，便是王大郎耕田，王大郎是個好人，可是後來沒有了，應該是死了。就剩個王二郎，自己也可以說是看着王二長大的。這王二從小就懶，身子也弱，父母死了便把自己租借給村中各戶耕田，遇到那些惡人，連水草都沒得吃。但自己也從未怪過他，現如今，要被這王二殺了取膽，這一生，辛苦遭罪二十二年，現如今卻落的如今這個下場。仿佛迴光返照一般，老牛顫顫巍巍想要站起來，掙扎着吼道「哞哞哞！」為什麼，憑什麼！我恨！恨天不公！這天要亡我我反天，人要亡我我殺人，仇恨的怒火竟使得牛眼變的血紅，殘破的身子仿佛湧起了無窮的氣力。

    恨天道不公，老牛的身上湧出一股怨氣，這怨氣仿佛導火索一般，一股詭異的怨氣從四面八方凝聚而來，怨氣仿佛要凝成實質一般。甚至遠在清河山的清河真人也瞬間被這股怨氣驚動，目光望向遙遠的南方。

    大水牛得腦中自己這一生的一幕幕仿佛不停的重現在自己的眼前，腦子中仿佛多了無數自己無法理解的東西，老牛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同樣是一隻被人類打死的水牛，再上一世，再上一世，成百上千次回放，卻是同一個結果。怨氣這這一刻凝聚達到，融入老牛的識海，渾如一團的腦子瞬間清醒，仿佛無窮無盡的力氣從身體中湧出，大牛體內一條細小的血脈仿佛被點亮了一般瞬間變為金色，一股難以言述的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