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妻止於禮 第1章前言
「安氏婦人,你可知錯?」
大殿上正中央鳳椅上,秦羽非戴着繁重華貴,鑲嵌着八顆南海明珠的鳳冠,鳳袍輕輕一揚,周圍站着八個身穿粉紅色宮衣的宮女便立刻上前扶着她坐下。
挺着個碩大的肚子,一隻手護着肚子,一隻手接過侍言奉上的安胎藥,目光冰冷而憐憫的看着一臉蒼白,早已沒有了之前那麼圓潤,甚至稱的上為消瘦的黎禮。
苦澀的味道在嘴裏蔓延,秦羽非厭惡的皺眉將藥碗放在一旁,拿了顆蜜餞放在嘴裏,等苦味終於過去了她才繼續說道:「企圖混淆皇室血脈,實乃大罪,而你明知是錯卻依舊不改,更是罪無可赦,按照律法,罪可當誅!」
語氣之激烈悲憤,任是誰聽見了都會信以為真,可這殿裏的人都知道,那只不過是當今皇后為了除掉她的藉口。
誰能站出來,誰又敢站出來與這位爭辯?
黎禮抬頭看着秦羽非,這個當今世上最尊貴的女人,似乎沒聽見她的罪過,又或者不知道這一宗罪會要了她的命,過了一會兒她竟輕輕的笑開了。
這一笑,消瘦的臉龐竟使她看起來多了一絲清冷之感,絲毫不像是在皇室大牢內待了一個月的犯人。
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受,本以為這一刻到來她至少會難受,可直到此時黎禮才知道,恐怕這才是她一生最放鬆的時刻。
看着秦羽非的眉頭越皺越緊,黎禮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卻是答非所問,語氣極度淡然,甚至有些冷漠道:「皇后肚子裏的孩子已經七個月了吧?」
秦羽非下意識伸手護住肚子,等她做出這個動作時才想起來這是在她的鳳麟宮,沒有任何人能傷到她,亦或是傷到她的孩子。
望着秦羽非緊張的模樣,黎禮倒是無所謂的笑開了:「你也不必緊張,我雖心狠,倒也沒有心狠到對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出手。」
而這也是她最後悔的,她沒想到,好不容易有一次的心軟居然導致滿盤皆輸。
秦羽非猛的站了起來,額頭冒出絲絲冷汗,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事,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似憤怒,似控訴:「你不狠心?你居然說你不心狠?你若是不心狠,當初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他戰死疆場,你明明有機會救他的!」
眼看着秦羽非越來越激動,侍言連忙扶着她的手,時時注意着她的安危。
「救他?」黎禮失笑,宛若聽見了天大的笑話,朝着憤怒異常的人好一陣擠眉弄眼:「我與他非親非故,為何要冒着生命危險因他陷入險地?更何況,我當初要是救了他,今日哪裏還有你如今的尊容?」
不得不說,即便是做了別人的階下囚,就算命在旦夕,黎禮依舊知道怎樣才能真正的打人七寸。
秦羽非的皇后之位,秦羽非的榮華富貴,甚至秦家的盛寵,都是因為沒了的那個人。
要是那個人還活着,現在哪裏有秦家猖狂的份?
秦羽非仿佛被人捏住了命門一般,臉色難看至極,大紅色的丹寇已然變了味道,仿佛從地獄中爬出來找人索命的惡鬼,她冷笑一聲:「非親非故,那人乃是你的姐夫,你竟然說干你何事?黎禮,直到今日,本宮才知道,原來你才是最無情的那個人。」
「也總比你好,他生時不會多看你一眼,他死了你也不會得到,堂堂當今皇后,原竟也是個想要而得不到的女人。」
最痛的事被人指出來,秦羽非只覺得肚子一抽一抽的直疼,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氣以緩解抽疼,隨即便冷哼道:「本宮不知是誰,成親十載,丈夫卻從沒進過她的房門!」
黎禮揚眉,這得是被她逼到什麼地步,竟然拿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對她進行人身攻擊?
她能說其實她一直都不在意嗎?
從未在意過,又怎會難過?
秦羽非已經沒了和她繼續耗時間的想法,她知道,就算黎禮狼狽到塵埃里,她也絕對沒有辦法從她身上得到半點好處。
侍言得了她的眼神,從一旁拿過早已準備好的鴆酒,彎着腰恭恭敬敬的雙手奉在黎禮面前:「安夫人,這是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的,為避免大家都麻煩,您還是喝了吧。」
秦羽非也看着她:「你若不死,本宮永遠也不會安心。」
就算坐在這個位置上,就算黎禮跪在她腳底下,可她還是有一種在仰視黎禮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