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的語氣讓原本責備的話被堵了回去，沈愛民怔怔的看着自己這個二妹，仿佛重新認識她一般帶着一絲詫異。

    「你，性格真的變了好多。」沈愛民被堵得不知道該說啥，哼哼哧哧了半天才說了這麼一句。

    沈墨霏甩了甩濕漉漉的短毛，嗤笑道，「我也是被逼的，要不然早就被那個娘賣給一個老瘸子了。」

    說着她頓了下，淡淡道，「大哥，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也別跟着她們母女倆瞎摻和，她王招娣能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就算我親娘又咋地？真把我逼急了大不了咱們同歸於盡！」

    「小翠！」沈愛民厲喝道，「你說啥胡話呢！」

    「是不是胡話大哥你心裏清楚，咱們這家裏男女的待遇你也別裝作看不見，當初大姐嫁人時的彩禮拿來給你娶了媳婦，結果在婆家抬不起頭來都是誰害的？她自個兒沒長腦子還要聽王招娣的，可不代表我跟她一樣是個大傻子！」

    沈墨霏的這些話倒不是她自己說的，而是根據以前的那個沈小翠對家裏這重男輕女的憤懣總結出來的。

    那孩子的確脾氣不怎麼好，可心裏卻還對王招娣那個當娘的帶着一絲隱隱的期盼。但是沈墨霏站在外來人的視角很快就摸清了那王招娣的真正想法，這個當娘的是真的沒把她親生女兒當一回事。

    「你說誰是大傻子呢？！」

    沈小玲站在門口，氣呼呼的瞪着她，要不是顧忌着這死丫頭現在就跟個炮仗一樣兇狠，她這會兒早就一巴掌打上去了。

    「你說誰就是誰唄。」沈墨霏淡定道，並沒有將沈小玲放在眼裏。

    聽到她回來的動靜，雖然眾人沒敢光明正大的圍觀，可還是豎着耳朵湊起了熱鬧。

    沈墨霏說起王招娣當年差點把她扔糞坑裏淹死這事兒沈家這些親戚里也有不少都是知道的，要不是當初老太太阻攔，沒準現在這世上就真的沒這丫頭了，沈小煙出生的時候也同樣差點被王招娣扔了，依舊是老太太撿回來的，而沈老五這個當爹的卻連個屁都沒放。

    能忍到現在才爆發出來，看來這孩子也是真的被王招娣逼急了，誰讓她做事兒那麼絕，之前竟是想把小翠兒嫁給一個年紀差不多都能當她爹的老瘸子呢？

    不過大家還是覺得這姑娘大逆不道，不管對當娘的怎麼不滿，也不該動手打人啊！

    沈愛民長長的嘆了口氣，看妹子這態度就知道跟老娘現在是水火不容了，想起現在還在屋裏生悶氣的老娘，他無奈道，「不管咋說你也是娘生下來的，而且爹跟娘好不容易將你養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這會兒進去給爹娘道個歉，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道歉？」沈墨霏被逗笑了，抬手拍拍這位大哥的肩膀，「我可沒覺得我哪裏做錯了，如果今天不是她們要對我動手，我也不會還擊，行了大哥，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也別在裏面摻和，要不然我可就真的生氣了。」

    「小翠……」

    沈愛民叫着她的名字，沈墨霏卻頭也不回的直接回屋去了。

    跟在她屁股後面的沈小煙立馬屁顛屁顛的要跟過去，卻被沈愛民攔住。

    她茫然的看着他，「大哥？」

    「小煙，你去勸勸你二姐，都是一家人，幹嘛要鬧成現在這樣？」沈愛民摸摸她腦瓜子道。

    沈小煙撇撇嘴，「我哪勸得動二姐啊。」

    丟下這句話，這小姑娘也連忙跑了，看的沈愛民是一臉的挫敗。

    作為大哥，弟弟妹妹從小也算是他拉扯大的，沒結婚之前他們這一家子兄弟姐妹的關係還算不錯，可結了婚後有了自己的小家，他的精力也就放在小家上了，哪裏管的了弟弟妹妹們在想什麼？

    「我說這事兒你就別瞎操心了，回屋吃飯去。」他媳婦方梅一直站在家門口看熱鬧，瞅着自家男人一臉失落的模樣輕哼一聲，「是我也不樂意跟你娘道歉，誰不知道那個神婆就是個半瘋子，下午你可沒瞧見，那麼粗的一根棍子呢！這要是真打在小翠身上還不得給打出問題來！我要是她，肯定也把你娘給恨上了！」

    「什麼你娘你娘的，那就不是你的娘了？」沈愛民板着臉，不高興的訓斥道。

    方梅嗤笑一聲，「我可沒這麼個娘。」

    沈愛民心一咯噔，看着媳婦驟然冰冷下來的面孔心知她又想起了那件事兒，原本還有幾分氣惱也一下子消散了，嘆了口氣將她摟着回屋，「行了行了，我不管了還不成嗎？」

    方梅眼睛紅紅的沒說話，剛才孩子他二姑說的那句話也戳中了她的心結，可憐她的小女兒才剛剛生下來就被那沒良心的老虔婆丟河裏淹死了。

    這個仇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還叫她娘？沒有拿把刀直接把王招娣砍死就不錯了！

    ……

    外頭的動靜不小，一直在正屋豎着耳朵偷聽的王招娣這會兒也是面沉如水，沈老五坐在小板凳上抽着煙，看她這陰沉沉的樣子心頭也不愉快，「孩子好好的你跑去找個神婆來幹啥？成天吃飽了沒事兒干是吧？現在倒好了，孩子不認你這個娘，我看你以後咋辦！」

    「我又不是沒兒子，用不着她來養老！」王招娣哼了聲，「我覺得沈小翠這賤丫頭身上肯定有鬼！你瞧瞧以前她對我的態度，再看看現在這德行，我看着她我就害怕！」

    「行了，以後小翠的事兒你少摻和，再被打了也是你自找的！」沈老五沒好氣的罵道。

    這頭沈小玲也覺得今天娘家的氣氛不咋好，琢磨了下還是趕緊回自個兒家去了，就沖今天沈小翠那態度，想讓她乖乖嫁給表弟看來是不成了……

    沈小玲皺着眉，要不是婆家那邊大姑媽給了她五塊錢的媒人禮，她還真不想招惹這麼一個瘋婆子！

    只是回來的時候她可是給婆家人拍了胸脯做這個媒的，現在就這麼灰溜溜回去，這錢也得退回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