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江城這些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小鬼子，也不知道真正的鬼子話到底是啥樣兒的人不一樣，朝九因為曾經是窯子裏的姐兒，在早年時也是伺候過那些洋鬼子和小鬼子的。

    鬼子入侵炎黃國的時期，她正處於花苞一樣的年紀，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被親爹賣到了那伺候男人的窯子裏，只為了換了錢去還那些高利貸。

    朝九早就不記得自己姓啥子了，麻木的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在樓媽媽的吹捧下，很快的登上了樓里花魁的位置，那個時候敗在她石榴裙下的名人雅士數不勝數。

    就連小鬼子的軍官都進過她的閨房，所以對於那些小鬼子的語言，她可比誰都還清楚。

    朝九今年模樣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實際上已經有四十好幾了，對於隔壁總是鬧出來的動靜她不是沒有察覺，只是她膽子小，不敢輕易去探查那家的秘密，曾經的遭遇讓朝九明白一個道理，好奇心真的會害死貓。

    這次隔壁突然發生火災，她也被燒傷了手臂，被公安帶走的期間她明顯感覺到那些人在套的話，朝九不敢說自己察覺到了什麼，只能裝傻，這才被那伙人放了回來。

    不過她面上雖然沒有表露絲毫懷疑，可心裏卻明白隔壁肯定有問題，本來今天她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那些公安的，但是那些人隱晦的套話，卻是讓她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強，朝九就曾因為自己的第六感數次躲避了致命的危機，這次也同樣如此。

    沈墨霏坐在朝九對面，手放在圓木桌上，每每沉思的時候，她就會習慣性的翹起食指輕敲着桌面。

    朝九已久目光呆滯的看着她，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動也不動。

    「算了，我暫時在你這兒住幾天，看看情況吧。」

    沈墨霏伸了個懶腰，緊接着便用精神力暫時竄改了朝九的記憶，讓她以為自己是個臨時在她家暫住幾天的租客。

    精神力下達的暗示很容易操控這些普通人，所以當朝九眼中的神采恢復過來時並沒有驚訝自家屋裏突然多了個人，反而用長輩的語氣跟沈墨霏親切的笑道，「九姨就是受了點小傷，你說說你媽幹嘛這麼大題小做的，硬是讓你過來照顧我，唉，翠翠，你等着，九姨去給你拿點好東西，本來打算過幾天拿你家去的。」

    朝九精緻的面容上掛着親昵的笑容，顯然好閨蜜女兒的到來讓她很高興。

    或許是一個人住着孤單慣了，也希望有個人能陪着自己，所以沈墨霏給她下達精神力暗示的時候，竟是讓朝九自個兒補充了其他的bug，竟是將沈墨霏當做了閨蜜的女兒。

    沈墨霏乖巧一笑，目光卻落在與隔壁院子只有一牆之隔的那面灰牆上。

    「喏，這是上回我那個老朋友從魔都帶回來的進口巧克力，你拿着吃，等你回家的時候，再給你媽帶一些。」

    沒過一會兒，朝九就從屋內走了出來，手裏那拿着一個精緻的木盒子，打開一看，裏面是滿滿一盒子的糖果。

    沈墨霏一點都沒有冒充人家閨蜜女兒的客氣，抓了幾顆巧克力直接扔到嘴裏，帶着苦澀的甜味兒讓她滿意的眯起眼睛，「謝謝九姨。」

    「你這傻孩子，跟九姨客氣啥！」朝九寵溺的揉揉她的頭髮，忽然打量着她的穿着打扮，又開始嫌棄起來，「你媽也真是的，雖然咱們都從良了，可也不能真的把你打扮的就跟個村姑似得呀！你瞅瞅現在城裏的女孩子，穿的都是海魂衫小白鞋，哪像你這樣還穿着灰不溜秋的衣服，一看就是鄉下來的！」

    自覺穿的沒啥問題的沈墨霏：……

    「得了，好歹你這丫頭也叫我一聲姨，你等着我給你翻翻以前我的衣服。」朝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來了興致，直接把沈墨霏拉起來就朝着自個兒的臥室走去。

    雖說六十年代初期，因為那三年自然災害導致棉花這些大量減產，流行的衣服顏色也都換成了軍綠或是藍白，可像朝九這樣愛美的女人哪怕經歷過那樣動亂的年代，卻還是留下了不少精緻美麗的衣服。

    雖說不敢穿給外人看，但是自己在家裏的時候也是能偶爾換着臭美一下的。

    於是沈墨霏就見識到了朝九那攢起來的衣服，什麼旗袍長裙，不管是真絲的還是蠶絲的，繡花的還是手繪的，滿滿兩大木箱子，看的人眼花繚亂。

    朝九隨便拿起一件鵝黃色，適合年輕小姑娘穿的旗袍在她身上比劃，一邊嘆道，「這些衣服現在我都不敢穿到外頭去，過段時間就得找個地方把它們先藏起來，你回去後也跟你媽說一聲，哪怕再捨不得這些衣服，也得藏好了，否則……」

    朝九想起曾經也是自己石榴裙下的那位客人岑靜提醒過自己的一些事兒，又看了看一臉茫然的沈墨霏，輕嘆一聲，「算了，跟你個小丫頭說了你也不懂，回頭我還是親自去一趟你家吧。」

    接下來傍晚的時間，朝九把自己年輕時候的衣服也通通試了個遍才意猶未盡的戴着沈墨霏出去，直徑去了廚房開始做晚飯。

    而沈墨霏身上的衣服也被換成了這個時代的特色，裏面一件海魂衫，外頭穿着一套青年裝，原本梳的毛毛躁躁的頭髮也被朝九重新打理了一遍。

    看着鏡子裏的打扮，沈墨霏嘴角抽了抽，只覺得這種審美她還是不大習慣，跟之前朝九口中那『村姑』的打扮似乎也沒啥大差別，反正在她眼裏都是一個『土』字。

    晚飯朝九搞得還挺豐盛，或許是因為有人陪着，她心情極好，竟然把養的公雞給殺了做成了竹燒雞，在加上難得吃到的大米飯，沈墨霏表示自個兒這波操作還真不虧。

    眼看着外頭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沈墨霏才對朝九下達了深入睡眠的指令，今夜月黑風高，正好是搞事情的好天氣。

    吃飽喝足的沈墨霏躺在藤椅上，慵懶的像只貓似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