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嫡 第165章 聶永的猶豫!
樂得清閒逍遙是陸錚的追求,可是站在影兒的角度來看,便覺得陸錚為了學習似乎有些走火入魔。
她已經不止一次的勸陸錚出去散散心,會會友,或者去拜訪一下老師,都被陸錚婉拒了。
以陸錚這樣的用功程度,他真是要奔着院試案首去的麼?
童子試最後一關是院試,又稱道試,直隸學政蘇清大人為主考官,揚州的考場便設在止水書院。
道試除了揚州府的學子之外,另外還有常州府、安慶府的童生也會一併來揚州,三府合一,設一個考場,取一名案首,一共錄稟膳生員一百二十又六人。
三府一共二十七個縣,稟生只錄一百二十六人,平均每個縣錄取人數不足五人,由此可見考上秀才的幾率有多低。
而要在這樣的考試之中奪得第一名,其難度有多大更是可想而知了,在影兒看來,陸錚這樣用功,不是為了案首又是什麼?
「公子,大奶奶又托人給您送了玫瑰餅來了!大奶奶知曉了你得了案首,興奮得很呢!現在天氣正好,春暖花開,玉山之上的景色也美着呢,公子何不去玉山一行?」影兒道。
陸錚微微皺眉,搖搖頭道:「玉山不急,玉山山高,避暑最佳,乾脆等道試過了再去不遲!」
影兒的嘴終於撅起來了,道:「公子,您能兩中案首,固然有自己努力的因素,但是老師的指點卻也重要,有道是不忘師恩,今天天色這麼好,公子為何不去拜訪恩師?」
陸錚豁然看向影兒,道:「你這丫頭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非得要攆我出門呢!那我倘若說羅師已經進京去了,閻師閉門謝客了,桂師出去遊歷未歸,你還待說什麼?」
影兒一笑,道:「反正公子不能再待在家裏了,雖然公子用功是可喜的事情,但是太過用功便不好了,公子高中秀才已經板上釘釘了,可看你的架勢,比浩哥兒還有田公子更用功呢!
影兒不是讀書人,但也知道讀書不能讀成書呆子,公子得了府試案首之後還沒有出去呢,就這樣一直關在家裏,馬上道試將至了,您該出去透透氣了!」
陸錚看到影兒堅持的模樣,感覺苦笑不得,對他來說才學是最大的軟肋,其他的待人接物,人情世故都完全不是問題。
也正因為如此,陸錚才謝絕一切應酬,專門用功提升才學。在他看來,現在的很多應酬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
就像秦越的邀請,晚上一起在畫舫上喝花酒,無非就是吃吃喝喝,吵吵鬧鬧,吹吹捧捧,最多找個漂亮一點的相好過上一夜,對陸錚來說,都沒什麼吸引力!
現在他心中謹記羅師的叮囑,求知的那股勁兒不鬆懈,而且明年極有可能會開恩科,陸錚現在的所有積累都是極具價值的,關鍵時候比金子都寶貴呢。
不過看到影兒這模樣,這丫頭是來真的了,陸錚也不由得心想是不是自己最近的確是用功得有點狠了,也難保別人不亂想。
田澤朋只得個童生呢,據說最近應酬都多得很,張寶儀還專門搞了一個詩會,把影兒都叫過去為田澤朋慶賀呢!陸錚得了案首,中秀才板上釘釘,他反而大門不出,閉門謝客,影兒這幫丫頭心中能平衡麼,能舒心麼?
「好呢!今天稍微晚些時候我帶你們去玩兒,去十字街好不好?」陸錚道。
「好呢,好呢,太好了!」司棋在院子外面便嚷嚷叫好,她手上拎着食籃,道:「公子,中午又有你最愛吃的滷雞呢!」
「二奶奶托翠紅姐送過來的,嘿嘿,公子現在身份不一樣了,連二奶奶待您都和往常不同了呢!」司棋道。
影兒嘴唇撅了撅道:「我還想去瘦西湖呢!十字街不夠瘦西湖畔的夜市熱鬧!」
「好,下午去十字街,晚上去瘦西湖好不好?」陸錚道。
影兒這才笑起來,道:「快快吃飯,話梅、小竹你們別磨蹭了,齊大爺,吃飯嘍,您老順便叫一下孫三叔,讓他套好車,我們吃飽喝足後,下午出去嘍!」
影兒這一喊,院子裏司棋等三個丫頭都歡呼雀躍起來,一旁忙活的婆子們也都笑起來,小小的西角院充滿了歡聲笑語。
……
新河縣衙,聶永審了一上午的案子,腦子暈暈乎乎有些難受。
他回到了縣衙後院,師爺梁涑親自給他沖了一杯濃茶過來,壓低聲音道:「縣尊大人,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兒您就別親自操勞了,不是有吳大人和張大人麼?」
聶永輕輕搖頭道:「在其位,謀其政,我在揚州三年,很多地方都愧對天子,唯有勤勉一項從未有過懈怠。
食君之祿,終君之事,我輩讀書人的風骨我不敢忘啊!」
梁涑道:「大人風骨天下皆知,很多人都既感且佩呢,這三年,涑有幸追隨大人一起經歷磨練,最終獲苦盡甘來,這是涑一生的榮幸!」
「師爺言重了,這幾年如果不是師爺,我恐怕熬不過來。哎,揚州三年,勝過我活幾十年,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此言不虛啊。」聶永道。
他手捧茶杯,慢慢站起身來踱步,梁涑道:「聶大人,您真已經決定要赴應天府麼?倘若您去應天,那無疑於坐在了火山口,從此以後恐怕沒有寧日啊!」
聶永手捧茶杯,一語不發,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煎熬,在揚州他已經站穩了腳跟,如果徐徐圖之,他極有信心能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
然而應天這邊的機會卻是稍縱即逝,以他的才學,翰林出身,在翰林院中便是佼佼者,下到地方一干就是三年,吃盡了苦頭,他的鴻鵠之志,就是一輩子在這巴掌大一塊地方替天子守土麼?
他看看自己的雙手,手上抓的是一把稀爛的牌,空有鴻鵠之志,沒有舞台可以施展,任歲月蹉跎,用不着幾年便老了呢!
「錚哥兒那邊怎麼回事?」聶永道。
「一直都盯着呢,陸公子自府試之後便稱病在家,足不出戶,據說日日苦讀,不會客,不赴宴,這番心智,着實讓人震驚。」梁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