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風雲之謀定天下 第十六章 脫身
陸行遠上前顫巍巍地跪下身子,也不禁淚眼婆娑。
「澹兒,你和駿兒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你雖然起初不知,但從你母親在瑜瑕殿賜宴那晚,讓你把酒遞給駿兒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會是怎樣的結果。這就是命運,碧海之君所需要背負的命運,每一代明皇都是這樣過來的,沒有人能例外。你和瀟兒不也是很早就沒了父親嗎?」
「阿翁……你恨我母親嗎?」朱玉澹慢慢抬起頭,看着陸行遠的眼睛。
陸行遠苦笑了一下,「陛下,臣不過是伊穆蘭刃族的逃奴出身,當初父母南逃,無意入了南境。父母不識水性,誤入深潭,唯有將我使勁推上岸邊,我懵懵懂懂四處亂走,被先代明皇陛下巡視時的車駕撞見,得以收留,這才撿了性命。若沒有先皇陛下,何來如今的這把老骨頭。怎敢言恨?」
陸行遠慢慢拿出一方手帕,不管自己老淚縱橫,卻輕輕地擦着朱玉澹的臉龐上的淚痕。
「所以臣立誓不取一分俸祿,但凡碧海有用,臣必傾所有!」陸行遠在如磐石一般堅定的諾言後面,緩緩地加了一句:「也包括駿兒。」
朱玉澹止住了哭泣,她看着陸行遠滄桑的臉,覺得此刻已不需要什麼觀心之術了。想起母親曾說過:觀心之術,可分三等。以目觀心是下等,以耳觀心是中等,以心觀心方是上等。觀心之術只對心有執念之人有用,若是心如明鏡,此術無用。
陸行遠便是那種心如明鏡的人。
他緩緩站起來,出神地望着殿中巨大的香爐,好像在回憶昨日一般:「臣當時年輕,先皇陛下還為臣指了婚,只是總不得子嗣。臣以為是自己命太硬剋死了父母,天要罰我才有此結果。哪知某日去霖州辦差,途經一山腳,竟然看到一個棄嬰,臣想起自己的身世,哪有不救之理,便帶回家中。想來膝下無子,如今上天賜我一個也是恩情,於是盡心養育。說來也怪,自從駿兒進了門,內人就有了身孕,接連生了四個兒子。連內人都說這是福報,對駿兒也是視如己出。」
說完,回過頭來,對榻上的朱玉澹溫言:「臣想說的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旦夕禍福,不可強求。所以還望陛下不要執念太深,免得又起因果事端。」
朱玉澹點了點頭,用從小就說慣的語氣對陸行遠笑了笑:「阿翁說得是,澹兒記下了。」
陸行遠慈愛地撫了撫朱玉澹的手,起身退了出去,又輕輕地掩上了殿門。
金縷香依然絲絲縷縷地縈繞着大殿。
逝者是生者永遠的痛,朱玉澹每每看到朱芷潔的臉,都會想起那一夜的事情。看到她的小臉一哭,自己便會心如刀絞,是自己奪走了女兒的父親。看到她的小臉微笑,自己又會不敢直視,好像笑着笑着,那眼中就要流出血來。
無數次在夜夢中,朱芷潔的臉和陸文駿的臉重合在一起,用哭聲和微笑把她驚醒,讓她徹夜不眠。她覺得真的無法再靠近這個孩子,她只能把孩子放到遠遠看不到的地方去。
清漣宮,離自己的來儀宮那麼遠,也許那孩子在那裏會很孤獨吧。對了,文駿還留下了一根貼身的羅纓,還是送給她吧……算是一點小小的補償。
原諒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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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急雨,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情會發生。比如太子李重延和胖胖的王公公剛跑到半路就被澆了個透。趙二拿着根破箭頭才到坡下也成了落湯雞。在千萬個忘了帶傘而被渾身淋透的人里,有兩個小姑娘很幸運地成了例外。
因為那個菜筐還挺擋雨的。
銀花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無聊。她摸了摸身上,從懷裏掏出一包桃脯,遞給朱芷瀲。兩人吧唧吧唧開始邊吃邊聊天。
蘇曉塵還被綁在龍王廟裏,面對二三十個毛賊圍了他一圈,他覺得自己幾乎可以放棄希望了。不管佑伯伯教過他多少計策,秀才遇上賊,那也是沒轍。要是自己平時也學點武藝就好了,這一路上怎麼就沒跟老曹學兩手呢。
算了,說起老曹就是一肚子氣!
朱芷瀲吃着桃脯,看着蘇曉塵的背影說:
「銀姐,那個賊人的頭兒在說謊,估計他拿到錢也不會放人,還會再訛他錢。」
「你咋知道?」銀花從懷裏又掏出一包杏條遞給身旁的朱芷瀲,朱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