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水芙蓉 第一一八章 羅靖歷史不再還
我不再稱她丫頭了。說茹婭,你明天去東荊河辦了戶口和身份證來。她近乎撒嬌:不。
我明兒想來上班。我質問:那誰替你辦身份證呢?她說,在你馬總這兒,身份證不再重要了。
我沒有完全聽懂她的話,便說,明天你還是去東荊河,這裏算你上班出差。
她似乎也不理解我的意思,炯炯的疑視着我,水汪汪的眼裏把我的面容整個的映了進去。
我又說,你不信是吧。忙拿起手機給李明打。小李,上次來應聘的女孩茹婭,金茹婭的身份證已經沒問題了。
公安局趙局長查到了,就定她明天正式上班。李明也沒完全弄懂,忙說,謝謝馬總!
照辦。我說,你謝什麼。李明嗷嗷的,替她謝。我望着她,掛機。說,這下你放心去了吧。
可她還是猶豫的,避到外面去給家裏打電話。是村頭小賣鋪王爹的電話,讓他去通知再回過來。
將近等了20分鐘,她欣喜的告訴爹:我在工業園一家很大的康吉公司找到新工作了。
身份證還是要辦,你明兒去鎮上找派出所的劉所長,讓他給我辦。她爹惱她,他都不認識我,我怎麼跟你辦去。
她硬氣說,你只去就認識的。她爹勉強說,那試試吧。我一旁插話:劉所長不信,就讓他打電話給市局的趙局長。
她跟着說,要他打電話公安局趙局長,記清楚嗎?她爹還是說,試試吧。
放了電話,她爹的心更懸了起來,這丫頭怎麼沾上公安派出所了,不該是遇上壞人上當受騙吧。
這孩子心志太高了。她掛了機,她輕鬆地噓了口氣,笑說,您幫了我,我會在你這好好幹事的。
我說,行呵。你把事情轉嫁回家了。可你想幹麼事?她飽含青春活力地說,幹什麼都行。
我說,我的廠子都是技術活,車鉗鉋銑裝電路板、電腦計算機,你都會?
也許這也算我對她的面試吧。她說,我不是那意思,是說掃地也行。我沒資格挑剔的。
說着便起身要給我去飲水機里灌茶。我不阻拉,看她動作麻利而過細的。
我問:你在市里有親戚嗎?她順溜說,沒有。我是一個人出來闖的。高考落榜我不甘心,同人去了南方,害了一場大病。
水土不服吧。今年就回荊江在東方麗灣做那份事。她對我已經沒有戒備,似乎當着可信賴的人滔滔不絕起來。
我說,現在農村比前些年好多了,多種田也能發財的。她莞爾一笑:農村永遠趕不上城裏的。
她的目光里已經充滿了希望,一個完全城裏人的希望。我說,我們的宿舍樓快蓋起了。
又隨之起身說,你來看。我們倚靠窗台,她嬌小得矮我半個頭,迎着輕微的冷風,我指了不遠處四層樓的乳白房子:那,你看。
她歡喜的說,這麼好的樓房,象居家噢,美死了!他暗淡下去,我還是不能嚮往,我是來打工的。
還小聲說,知道做不做得長久。我想,他們這代人生來就沒有固定觀念,不象我們這輩一錘定終身似的,到頭來還是世事難料。
便說,以廠為家有什麼不可以。我們那時參加工作都這樣想的。她說,照你說來我該把按摩做到底囉。
錯。和你們那代不同了,那時是鐵飯碗,我們現在頂多是一次性的紙飯盒。
陣陣清新觸面的野風吹嘯,不覺得冷顫,仿佛從未有過的溫馨和充實。
人活着不應該只是疲於奔波辛勞,還要有能理解自己且說心裏話的人。
茹婭,可惜我不能當面傾心。她望了下我置疑的神情,成熟地說,外面冷,進屋去吧。
這時,羅靖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陰陽怪氣地說,哦,還在談業務呢,要風度不要溫度了。
我說,你來了。說了句笨拙的話,她反而說,噢,不該來吧。茹婭應該已經看出我們的關係,憐憫地送了我一眼,悄然離去。
羅靖接着問:她是誰?我蔑視的,一個新來的員工。接着說,銀行按揭的事定了。
只要預售廣告打出去,資金就活了。羅靖不接我的話茬,擺動中長貂牌毛絨襖往辦公室去。
我倚在門口朝內喊:走,回去。她不理不聞的,一門心思操作起電腦。
電腦里沒有見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