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水芙蓉 第四十九章寒峭嘯醒小棉襖 踏鄉接母透心肝
四十九
寒峭嘯醒小棉襖踏鄉接母透心肝
過去在行政崗位上理想干幾件驚天動地的轟轟烈烈事件的張瑞全,聽他們侃得有些新鮮。大包幹把連片連片的田塊都人為分割得零零碎碎的,水系不好管理,機械更不好操作,五花八門的農產品也不便銷售,農業的生產水平哪代人才能提高啊。競包,尤其是土地入股不能不說是解決大包幹弊端的一個有效途徑。他搖了搖頭說:「可惜啊,好事情到我們這個地方總難以行通。」張瑞金忙說:「這堅決不行。」他記住了妻子的話,決不口軟。張作芳便起身說:「這事就說到這裏。小成,我們去。」書記村長走了,張瑞金還想等哥的一句話。張瑞全卻說:「瑞金,你回去吧。」真不知他葫蘆里埋的什麼藥,張瑞金瞥了他一眼,離開漁池。就覺得天地空蕩蕩的,就覺得用盡的心事也空蕩蕩的。路過林場的那120畝地,田裏的油菜已綠油油。他感嘆了,可望不可及呀,就象電視裏的女明星。回到家裏,張友倩劈頭就問:「沒有鬆口吧!」張瑞金氣壯說:「我口氣很硬,雖然哥開始鬆口了,後來見書記村長不鬆口,他也不鬆口,讓我回來了。」張友倩忿然說:「這麼說,不是個還。你這個冇用的東西,我嫁給你算是倒八輩子霉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哇!」她說着競嚎哭起來。從田裏扯蘿蔔豬菜路過的冉臘娥,聽到哭聲,便放下擔子,看個究竟。她是個熱心快爽,大事小事都幫一把的人,便進屋去好言相勸。這幾天,她若有所聞,知道她們妯娌為包林場的田在鬧彆扭。張友倩知道冉曉春和她走得親。便挖苦說:「你個孤老婆子也不必來勸我。去勸勸你那侄女去。」她這句話傷了幾個人,讓冉臘娥臉面跳扯,進退不是,曾有人只背後咒她,她卻當面咒的。咒得如鈍刀剮臉。張瑞金只好說:「冉奶奶,您去忙您的。我們家的事您不知道!」冉臘娥一片熱心,竟這樣憑白無故的讓她罵了一句這麼絕情的話,比亂箭穿心還難受。全村1000多男女老幼人等,從沒有誰這麼狠毒地咒過她是孤老婆子的。算是張友倩還留了一點情面,沒有罵她老寡婦的。冉臘娥就覺得天昏地暗了一下,險些栽在了地上。
她踉蹌的退出屋來,煢煢子立,形影相弔的。30年前,她寂寞想念時,請小學的老師筆給張道然寫信問候。幾十年來已熬幹了眼淚,現在張道然在張冉了,可隔着陰陽兩個世界,無法請人代筆向他傾吐苦衷。此時,狠不能一頭鑽進他的墳墓里去。忽地,仿佛有人在喊:「姆媽!」這不是友瓊的聲音嗎,怎麼會有她的聲音呢。果然,遠處的路邊向她走來一姑娘,看着看着,長刺的眼睛明晰起來,還真的是自已的女兒——友瓊!一身淡紅的風衣,潔白的紗巾,迎風飄舞。張友瓊猶如天仙般的飄逸面至。張瑞金本來是要送冉臘娥出來的,可瞟見了張友瓊,忙畏縮回去。她不相信自己是怎麼踉蹌出屋來的,心想友瓊腿上的傷還沒好,怎麼……。已經是鮮活笑盈盈的人玉立眼前,冉臘娥禁不住的悲喜交加起來,抑制不住的淚水直向外涌。我不是孤老婆子!雙眼佈滿晶瑩,非笑非哭的說:「友瓊,你今天怎麼來了。」張友瓊笑嘻嘻說:「今天剛好雙休,翔宇要我來接您的。」說是接她的,她的心情更複雜起來,也不答她話。她又問:「您最近好吧!」冉臘娥擦了擦眼說:「我好。你們都好吧。柳奶奶的手術恢復好了吧。你腿子還痛不痛。」張友瓊說:「都好呢!您看您比在縣裏憔悴多了,臉面的皺紋都要佈滿了。」冉臘娥說:「人老了,是這樣的。」張友瓊關切說:「這麼冷的天,您在外跑什麼呀。」冉臘娥轉向路邊的一擔蘿蔔菜說:「哦,我是扯豬菜路過他家的。」她說着便去麻利的挑起那擔子。張友瓊趕過去,讓她放下,將提包遞給她,自己去撿起擔子挑。大幾十斤重的擔子,讓張友瓊撐起腰杆時身子晃悠了下,險些閃着腰了。這一二十年了,她哪裏挑過擔子,壓在肩上的扁擔不在中心位置,拗頭擔讓她把握不了平衡,腳步也拿不穩,一步一顫的,顫得整個人都要和擔子倒下。冉臘娥忙說:「友瓊,你放下,還是我來。」一路有鄉鄰羨慕說:「哎喲,冉女巴女巴,還是養女兒好,一回來就幫上忙了。」張友瓊漲紅着臉,喘着氣和路人招呼:您好!一聲招呼又耗費了她不少氣力。她硬撐着,堅持將擔子挑到了家,冉臘娥在後小步跟跑着。張友瓊不等走近家門,就不得不將擔子哐啷一聲的卸下。便仰天噓氣,再也不覺得天氣寒冷了。只覺得體內熱烘烘的,汗水都將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