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橫斜 part 3
七月十五,上元鬼節。一筆閣 www.yibige.com
是夜,細雨微朦,陰風環伺,如墨的蒼穹上,一彎猩色殘月高懸,灑下詭譎的暗紅色幽光,昏昏沉沉的大地被映照得越發森冷壓抑。
我並沒有注意到今夜的月光和往日的有太多的不同,此時,我正於惠民診所里,忙不迭的收拾用物準備下班,卻突然的開始眼皮跳。
左吉右凶,我跳的是右眼皮。
說起來,作為一個21世紀受過正經馬克思主義教育的醫者,我的內心是該完全堅定於唯物主義的,按理說是不該有如此偏於迷信的擔憂……可右眼皮跳得厲害,不祥的預感愈演愈烈,以至於收拾用物的過程中鼻息都幾次停滯!
果然,就在下一刻,只聽轟的一聲,診療室的門被不知名的力量粗暴撞開,隨即一陣桀桀桀的怪異笑聲由遠及近傳響而來,讓人好不悚然。
是誰?
緊接着,我看見門外,從風雨交加的深黑中慢慢浮現出一個老者佝僂的身影。
難道是病患?我心裏想着,嘴裏咽了口唾沫,便帶着三分不耐七分心虛開始嚷嚷着趕人:「我下班了!明天再來吧,快走快回去吧!」
&邁着詭異的步伐向我緩緩走近,一步一步,那風燭殘年的身影走得顫顫巍巍卻又目標堅定、不可阻擋,終於,他在我面前站定,沙啞着金屬摩擦般刺耳的嗓音道:「小丁娃崽,好久不見啊……」
小丁娃崽?
這麼土氣而又生疏的稱呼為何有種莫名的熟悉?我狐疑的又看了看眼前的不速之客,老者枯槁的面容上,層層疊疊的褶皺堆成一個極其難看的詭笑,使人雞皮疙瘩不斷,饒是見慣各種可怖傷口,此人每看一眼,也都還是讓我汗毛倒豎,一陣陣的心驚。
怎麼會有長得如此可怕的人!
&看來是真的忘了……」看見我茫然的神情,老者嘆了口氣:「是啊,已經十五年了,所有人都死了,你那個時候也還小,記不清也是應該的……」
&五年?都死了?」我居然喃喃的,開始重複着老者的話,像是得了某種夢魘,腦海里隱隱約約,仿佛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而一細思,卻又四散而去,模糊無比。
而十五年前,在我的腦海深處確實也是塵封着一段不願觸碰,極力忘卻的回憶,難道這個老者知道點什麼端倪?但這又怎麼可能?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而我也從未對誰提起過,何況事情的當事人除了我之外都死了啊?難道還有倖存者?
我凝視着老頭許久,心中千頭萬緒。
而且那些早已過去的可怕回憶,我也真的是非常不願想起來!
&麼都忘了,但這個總不會忘吧!」說着,老者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泛黃的老照片,那一瞬間我的內心受到極大震動——照片上是我的全家福!上面還赫然印着七歲的我,和我早已死去的父母!
&你是誰?!你怎麼找到我的?!」我搶過照片,急急追問。
老者笑而不答,任憑我心緒翻湧,讓久遠到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記憶漸次清晰……
十五年前,我七歲。
那個時候我和我的家人還不住在本地縣城,我們一家原本是住在距離此地一個異常偏遠的山村:如家村。
我們一家和村里其他人一樣都是務農為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除此之外,我的父母還是村裏的巫醫,平時很有一番鄉下人的神神叨叨,剛在外地上了一年級的我,對此很是不以為意,村里人倒是很敬重。
日子這樣平平凡凡的過去,直到那年的七月初七。
也是這樣一個雨夜,我的父母將本已熟睡的我匆忙叫醒,冒着傾盆的雨,慌不擇路的將我帶到村中祠堂,接着神情鄭重無比的點燃了祠堂里早已預備好的七盞白燭,燭光搖曳間,他們讓我躺進祠堂棺材裏!
那個時候我還小,自然意識不到活人躺進棺材的恐怖,只是生氣爹媽讓自己從柔軟的床睡到堅硬的棺材板上有點不舒服,正欲發點小脾氣,誰料我的母親卻先我一步哭了起來:「丁娃啊,以後就要靠自己了啊!嗚嗚嗚……我兒真是命苦……」
看到母親哭泣的我立馬慌了神,很快忘了生氣而用自己的小手為母親擦眼淚,邊擦邊用稚嫩的語言拙劣的安慰着悲泣的母親,可誰料我越擦母親哭得越厲害,很快我的身上都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