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疆 1001 渡河
這世間沒有任何事情是絕對的。相對應的,朝廷的不作為,往往會成就一個個權臣、梟雄的問世。
不會有一入仕途,就想着要謀反篡位、立志要當權臣的臣子,也不會有一出征就想要裂土封侯、自立為王的梟雄。
之所以會有文臣武將最終走到了權臣、梟雄這一條路上,除了隨着仕途的升遷、權利的誘惑引發野心的滋長外,自然與朝廷的不作為有着極大的關係。
同樣,朝堂之上的黨爭往往也是一個催生權臣、梟雄的最佳之地,為了能夠壓倒對方一籌,為了自己背後的集團利益,同樣也是為了自己一家老小,能夠過上安穩富裕的顯貴日子,權臣、梟雄便不由自主的在朝堂鬥爭中,成為了權臣、梟雄。
葉青並不是在為自己找藉口,而是經過一夜的仔細梳理跟思量,他發現現在的他,已經在梟雄這一條路上奔馳的足夠遠了,即便是想要回頭,重新做一個所謂的好人也都已經無望了。
除非是……他願意撇下白純等妻兒,以及身後的武判等眾將士的死活,而後以死表忠朝廷,或許才能夠獲得一個良好的身後名。
像岳飛那般,最終死在了自己人手裏,而後又被自己人平反,冠以忠武等諡號,可選擇如此下場的意義又何在?
站在金人準備的渡船上,回頭看了看身後一臉擔憂的武判等人,看着徐寒在人群中向着他點頭,而後轉身離去,身披黑色皮裘的葉青,迎着河面上的冷風,思緒依舊是胡亂飛散。
也或許……自己如今連死都死不起了,葉青的嘴角隨着心頭的話語露出一抹苦澀,牽掛與責任的羈絆,讓如今的他,即便是想要步岳飛的後塵,都變得極為困難。
自己一旦死了,白純等人該怎麼辦?她們的下半輩子又會過的怎麼樣兒,會不會整天以淚洗面?
收復的整個失地怎麼辦?會不會因為賴在濟南府的史彌遠、蘭州府的韓侂胄而四分五裂?會不會又再次被金人搶回所有的城池,陷百姓於戰火之中?
死不過是一閉眼不再睜開的簡單事情而已,但閉上了眼睛,心頭的牽掛與羈絆,難道就能夠跟着消失的無影無蹤嗎?這個世界終究是會走向昌盛祥和的,但如今的亂世之下,自己若是為了取忠而無視蒼生……是不是有些過於小家子氣了?
看着對岸微笑不語的完顏璟等金人,葉青的嘴角隨着自己的心思,再次露出平和的笑容,或許內心深處,葉青早就想在梟雄這一條路上狂飆馳騁了,只是他如今隨着權利與影響力大增,開始變得瞻前顧後,既想要權力,又想要好名聲了吧。
完顏璟的目光從葉青嘴角的微笑上緩緩移向葉青身上的黑色皮裘,這是一件他再熟悉不過的物件,細細算來,已經有十來年的時間了,但即便是如此,還是能夠看出來,這件皮裘被葉青平日裏養護的很好,除了那一道比較刺眼的縫補之處外,看起來依舊是如同新的一樣。
跳下渡船登上堤岸,除了完顏璟對自己待以微笑外,便是乞石烈諸神奴在葉青望向他時,微不可查的向葉青點了點頭,而至於簇
擁在完顏璟身後的其他金人,則是一個個要麼對自己報以不屑一顧的神情,要麼便是目露凶光的狠狠的盯着自己,像是自己跟他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如約而至,想必聖上如今應該相信我們的誠意了吧?」葉青敞開雙臂做坦誠狀,對着完顏璟說道。
「見了當今聖上,還不跪下行禮……。」一旁的夾谷清一臉怒氣,仿佛葉青跟他有深仇大恨一般冷冷地說道。
而完顏璟則是淡淡揮手,制止了夾谷清向葉青發難,面帶微笑看着葉青說道:「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葉大人可能代宋廷談和?如今我大軍士氣高漲、戰意高昂,加上又有朕御駕親征之威,想要渡河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葉大人此時卻背着宋廷與朕談和,恐有名不正言不順之嫌。」
葉青笑着點點頭,此時的完顏璟,已非當年那個還有些稚嫩的少年帝王了,儼然已經在帝王這一職位上適應的如魚得水,舉手投足之間所表現出來的帝王氣概,多少是有着一絲睥睨天下的威勢。
如今的完顏璟,再也不是那個見了自己,就會忘記他皇帝身份的完顏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