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人雖然不清楚當下是什麼情況，但他們一看到秦允捂着臉，嚎啕大哭的樣子，不禁一陣心酸。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秦允哭得這麼厲害。

    秦允這麼堅強的閨女，從來都不會當着別人的面露出軟弱無助的一面，可這次……

    「你幹什麼呢！能不能好好說話，別罵人啊！俺閨女怎麼得罪你了，你竟然用這麼惡毒的話欺負她！太過分了！」

    秦伯父看不下去了，把背上的麻袋一丟，氣得咬牙怒道。

    肥婆房東眉頭一皺，接着掃了老人一眼，看兩位老人穿得那麼破舊，說話還帶着濃濃的方言，一口一個「俺」，一聽就是農村來的土鱉！

    「哼，老娘還以為是什麼人呢，原來是個農村的土鱉啊，你是秦允的家長？我可聽說她的爸媽都被她剋死了！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鄉巴佬你吆喝個屁啊！」

    肥婆一隻手掐着腰，一隻手指着秦允破口大罵：「看好了，這個窮女人不答應漲房租，連一千塊的房租都漲不起，老娘把她給攆出來了，東西也給她丟出來了！反正這房子是我的，老娘愛怎麼漲價就怎麼漲價，有能耐的你去報警啊！」

    「媽的，你們這些農村來的土鱉，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沒錢是吧？沒錢就滾回你們農村去，別來城裏丟人現眼！」

    話音剛落，只見肥婆吸了一口氣，然後狠狠地從喉嚨眼裏吐出一口濃痰，吐在了秦允身上穿的那件運動服上。

    這口痰又黃又噁心。

    秦允眼眶一紅，哭得更厲害了，把運動服脫下來，憤憤地丟在地上。

    秦伯父咬了咬牙，被肥婆房東罵的一肚子火氣，他就想不明白了，秦允既然在城裏有房子，為什麼非要住這裏受這個糟心氣？

    「你別看不起人！小允在城裏還有一套房呢，不住你這裏，大不了回自己家去住！正好不用在你這裏受這個窩囊氣！」

    老人氣得咬牙切齒，脖子上青筋畢露，臉上一陣鐵青。

    聽到這話，肥婆卻笑得更厲害了：「老鄉巴佬你逗老娘呢？你以為我不知道她什麼情況？哼哼，她為了上大學，早就把家裏的房子賣了，聽說她為了葬父母，早就把房子給抵押了，後來賣出去也沒賣幾個錢！她有個屁的房子啊，可別笑死人了！」

    接着，肥婆又嫌棄地用腳踢了踢地上的東西，冷嘲熱諷道：「瞪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些什麼垃圾玩意兒？幾十塊一件的淘寶垃圾衣服，還有這些瓶瓶罐罐的鹹菜，要是她真有錢，還會買這麼多鹹菜吃？哈哈，說出去都讓人笑話，一個女大學生窮得只能吃鹹菜，丟不丟人啊！我要是她，早就從窗戶跳下去了！」

    肥婆一邊罵一邊吐唾沫，噴得老人一臉唾沫星子。

    老人卻怔在了原地，連忙拉住了秦允的胳膊，緊張地道：「小允，你真的把你爸媽留下來的房子賣了？」

    秦允沒說話，她已經嗚咽到說不出話來了，她一邊揉着眼淚，一邊哽咽地斷斷續續道：「我、我那時連安葬費都沒有……鄰居還讓我賠償火災的損失……如果不抵押房子……我怎麼辦呀……」

    「嗚嗚嗚……都是我太沒用了……連爸媽留下來的房子都沒留下……」

    秦允趴在伯父的肩膀上，哭得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因為她自己沒能力，不但爸媽留下來的房子保不住，而且連累伯父伯母一把年紀跟她一起挨罵，她心裏難過死了。

    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恨自己。

    兩位老人一聽到這話，心裏頓時明白，原來之前秦允說自己過得很好，其實是騙他們的。

    他們不敢想像，秦允一個女孩兒這麼多年來，在這座城市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說不定之前還發生過很多像今天這樣的事情。

    一個女孩兒，承受了這麼多苦難，要是換成其他人，說不定早就垮掉了，甚至自殺都有可能。

    秦伯父拉住秦允的手，咬牙紅着眼眶道：「閨女，你咋這麼倔呀，有事咋不和俺們說呀！」

    一旁的老伴兒瞪了他一眼，摟着秦允道：「沒事了沒事了，伯母攢了些錢，咱好好的閨女，可不能讓這些人給欺負了！」

    秦允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可不能要兩位老人的錢，農村攢點錢不容易。

    她就是太懂事了，才會受到這麼多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