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並不是露天的，上空籠罩着一層透明玻璃，如同一個大型的玻璃罩子將整個高台籠罩。

    此刻明明是傍晚時分，外面夕陽斜照，彩霞漫天渲染。

    但自這高台向天空望上去，卻能看到深藍廣漠的星空，無數繁星在天幕上閃閃爍爍，各有各的軌跡。

    帝拂衣就站在這高台上，他一身月白法袍，法袍上隱隱有符咒隨着他的動作閃過，他仰首看着天幕上的繁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遠遠望過去，他的身影竟有一種蕭瑟意味。

    腰間一物忽然亮起，他眉尖一動，自腰間摸出一面古色古香的鏡子，在上面輕輕一點。

    鏡中現出一位少女影像，少女墨發垂肩，睫毛纖長，五官靈秀，臉龐尚有些稚嫩，看年紀也就十四五歲，正是豆蔻年華，一朵花剛剛綻開花蕾的年紀。

    這少女正是顧惜玖！

    她依靠着車廂，微合着眼睛似已睡熟，動也不動。她看上去有些疲憊，眼臉下有淡淡的黑眼圈，額頭上原本已經幾乎淡化到無的紅斑又加重了一點，小嘴的顏色也像是遭遇過暴風雨的花瓣，帶着抹蒼白色。

    或許是終於鬆懈下來的關係，她眉目恬淡，五官柔和，睡着的她倒是少了那份醒着時的銳利，甚至看上去還有些脆弱，讓人心生憐惜。

    帝拂衣瞧着她，眸中光芒紛繁複雜，他眸光在她身上一寸寸移動，仿佛是光，給她全身做透視……

    片刻後，他移開眸子，在那古鏡某個位置一點，顧惜玖的身影消失，獎善使的身影顯現出來。

    獎善使正在趕車，所以鏡中他的身影有些晃：「聖尊，她身上確實不太妥吧？屬下奉命以沐風身份去那個茶棚退親的時候，就發現她的手不是一般的涼，精神也不太好，像是一直強撐的模樣……」

    「你摸過她的手？」帝拂衣聲音輕淡。

    獎善使卻打了個寒噤，忙解釋：「屬下無意中碰觸了一下，就是交接退親書的時候……」

    帝拂衣眸光微微閃動：「她簽字很乾脆？可問過什麼？」

    「沒有，她什麼也沒問，屬下說明理由之後，她就直接簽了。」

    帝拂衣眼睫低垂，半晌唇角輕牽，居然笑了一笑。

    獎善使被他笑的又打了個哆嗦，頓了一頓，道：「聖尊，顧姑娘身體是否真有不妥？」

    「她中過毒，不過已經解開了，肺腑之內尚鬱結着一縷毒氣，故而她會面色無華……」帝拂衣隨口說出了顧惜玖的症狀。

    獎善使心裏是大寫的佩服，還是他家聖尊大人最強！醫術也是頂尖的，通過一面鏡子就能看清楚人的病症，這種功力只怕那位號稱星月大陸第一的龍司夜也達不到……

    「聖尊，那她需要醫治麼？」

    帝拂衣垂眸片刻，一時沒說話。

    獎善使沐風也不敢催他，終於帝拂衣再次開口：「將玉牌放入她右手中。」

    「是！」沐風不敢怠慢，手指一彈，玉牌自他手中飛出，鑽入馬車之中，準確落入顧惜玖半張的手指中，睡夢中的顧惜玖被動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