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的晴朗 第二十九節:這世上最美的風景是人的臉!
「這世上最美的風景是人的臉!」在沃納?赫爾佐格的《我的魔鬼》中,克勞斯?金斯基說過這樣的話。
霖駿與他的女朋友爭吵的過程,雖然我沒有聽到他們具體說了什麼內容,但一切都已經寫在了臉上!比語言更直接的是表情,無論真實還是虛偽!
「我們不是一類人,儘管我們想要得到的東西相同——那美好的時光,但是方式卻大相徑庭!我需要我的空間。」霖駿坐在小酒吧的吧枱前說道,他的雙臂有些細微的顫抖,仿佛受了傷的翅膀在抽搐!
我默然,隨後啜一口啤酒,如此看來,霖駿今天一定會圍繞着這個話題一直說下去,從他的第一句話和表情上就可以看得出來!索性讓他說吧,一吐為快!
霖駿也開始沉默,他想要傾吐的當然不止這一句話,可能只是還沒找到準確的語句表達出來!
我思索良久,說:「其實,你們可以在冷靜下來之後,重新反思一下,也許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戀人之間的相處,難免會有磕磕絆絆,如果一直都風平浪靜,反而是不正常的!」我努力用合適的語氣,合適的語言謹慎地表述我的看法,以求能夠在公正的角度出發。
「問題就出在『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許許多多的雞毛蒜皮積累在一起,也難免讓人透不過氣來!」說罷,霖駿一口氣喝完了杯里的健力士,我叫過服務生再上一杯。
這時,小酒吧里又進來了一對情侶,三個身穿羅馬足球俱樂部隊服的男生,兩個戴眼鏡的女生,儘管客人多了起來,但是並不顯得喧鬧;此時,酒吧駐場歌手還沒有來,吧枱的服務生輕快熟練的打理好幾位來客之後,打開了cd機,用以臨時烘托酒吧的氣氛,空氣補給者合唱團(airsupply)的《分手》(goodbye)開始漫過耳邊。在我聽來,這曲子此時響起實為不妥,至少對霖駿來說是這樣。酒吧里的燈光亮度適中,其他人的情緒看起來要比霖駿好得多。吧枱盡頭處的服務生正在用毛巾擦拭不鏽鋼儲冰桶上凝結出的水珠,如同是在安慰一位受傷的天使,想必霖駿的那位女朋友現在也好過不到哪裏去。
「我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在她看來都是天大的事情!」霖駿接着說道,「很多矛盾就是這麼產生的,剛開始的時候,我總是解釋到不能再解釋的程度,她才肯罷休!但是誰又能總是為這樣一檔子事兒無休止的解釋下去呢?那樣豈不是太累了?你知道,我經常在外面臨時租的畫室里畫到深夜,第二天難免要睡到很晚才起床!起初的時候,這也沒什麼,但是後來這也成為我的缺點了!這就是我固有的生活方式,很難改變!不,是不能改變!來到這裏我就一直是這樣過來的,還能有什麼辦法呢?有幾次,我在畫完畫之後直接睡在畫室,她來了之後把我吵醒,這也沒什麼,簡單說幾句話之後,就為我收拾房間,然後坐在那等我起床陪她去逛街、或者陪她去看演出、或者陪她去咖啡廳坐坐、或者陪她去圖書館。我告訴她,讓我再休息一會兒,等我再醒來之後人不見了,往宿舍打電話不來接聽,到宿舍去找她,也不下來!總是這樣,誰能承受得了?在她面前我從來不會極力的辯解自己的錯誤,我認為那會被她認為是在說謊、搪塞,我只有好話說盡,可我越是這樣,她就越是窮追到底,唉……,她想要的愛情,我這裏沒有,我想要的愛情,她也沒有,這樣說好像是不負責任、有些自私,可是在某種意義上說,感情這東西,也就是一種互相索取,互相付出,實話說出來總是很刺耳!」霖駿說到這裏,把左臂拄在吧枱上,用手蓋住額頭,右手從我手裏的煙盒中抽出一支煙點燃,「我承認,她是個好女孩,提的要求也都無可厚非,但是我一旦開始畫起畫來,就不會去考慮周圍的任何事情!我們相處現在變得困難重重,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根源可能還是在我自己,我是自己在和自己吵架!」
我喝了一小口啤酒,霖駿的第三杯啤酒現在只剩下了不到五分之一的高度,酒吧里的音樂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菲爾?柯林斯的《天堂里的另一日》
「我認為,你們之間應該再多花一些時間互相了解,畢竟相處的時間還很短!」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