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唳華庭 第九十六章 懲惡(二)
拓跋麟的出現,讓禾曦身上更添了一些人間煙火的氣息,若是這個孩子是他們的,他和禾曦的,想到這裏,他伸出手,將禾曦耳的肩膀攔在了自己的懷中,服侍的宮人們都是極為有眼色的,紛紛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拓跋麟縮在禾曦的懷中,伸手去夠桌上的奏摺,禾曦想制止,但是哪裏比得上拓跋麟眼疾手快,一把就抽出了一本朱紅色的奏摺,禾曦伸手去搶,拓跋琛卻十分慈愛的笑道:「莫急,他想玩就玩。」
拓跋麟將那奏摺放在手裏看了又看,甚至還湊到了鼻子前面聞了聞,發現這東西方方正正的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小手一松,就將那奏摺扔在案前,禾曦怕他再闖禍。惹惱了拓跋琛,連忙讓乳母嬤嬤將拓跋麟帶到寢殿午睡去了。
她垂首想要整理被拓跋麟煩亂的案幾,便看見拓跋琛正盯着眼前的奏摺出神,手指在暗金色的封面上細細摩挲,若有所思。
禾曦見到他手指划過的地方,赫然寫着新任戶部侍郎張敏元的名字,心中微驚,這手伸出去也不是,縮回來也不是,有些尷尬的停在半空中,拓跋琛悠悠的道:「麟兒好像都在提醒朕此事亟待解決,可是,又如何解決啊。」
拓跋琛輕嘆一聲,自座位起身,踱步至一旁的書架旁,書架的旁邊,又一柄通體用黃金打造的寶劍,劍鞘上雕刻着金龍的圖騰,龍的眼睛是上好的鴿子血,通體晶瑩透徹,沒有一絲雜質,龍口大張着,像是要吞吐乾坤一般的氣勢,凜凜生威。
這正是一柄尚方寶劍,上可斬昏庸帝王,下可奸佞小人。
「你說,法不責眾的道理,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拓跋琛半晌才悠悠的道,禾曦將目光從那朱紅燙金的奏摺上收了回來,心中聯想拓跋琛送進宮裏的消息,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她伸手拿過案几上的一杯清茶,走到了拓跋琛的面前。
拓跋琛想伸手接過,但是禾曦卻當先鬆了手,只見到那徑直的雕梅花枝的金邊茶盞,就在空中划過,留下一片殘影。
「你——」拓跋琛臉色難看,那杯盞碎裂,茶水將拓跋琛明黃色的衣擺,都濺濕了些許,禾曦眸色沉沉沒的抬眼看向拓跋琛,目光越過了拓跋琛,看向了身後的書架,股數兵法,仁義孝道,各類書籍,應有盡有。
「陛下可是惱怒臣妾犯了錯,不敬陛下?」禾曦眼中卻完全沒有惶恐的神色,帶着一些促狹和一些狡黠。
拓跋琛定定的瞧着她,也不知道她葫蘆裏面買的是什麼藥,索性便聽着她說下去。
禾曦俯身拾起一片破碎的殘片,放在手心,送到了脫拓跋琛的面前:「臣妾一人犯了錯,陛下可打可罰,若是宮中眾人,人人都朝着陛下扔杯盞,難道陛下就因為人數眾多,而容忍麼?」
隨即她目光看到拓跋琛身後的兵法古籍,又道:「我幼時,便聽父親說過,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陛下身為真龍天子,身邊自然多得是為陛下排憂解難的人,但是良莠不齊,可不能因為個別的害群之馬,壞了陛下的英明。」
拓跋琛越來越覺得禾曦聰慧,不由得繼續問道:「利益驅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若是朕將身邊犯了錯誤的人,都打發了出去,若是日後無人可用,又該如何?」
「今日能為小惠小利違背自己的初衷,日後便會因為更大的利益,犯下更大的錯誤,這些人,陛下加以利用,自然是最好,但是不得不防。」最後一句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刺激着拓跋琛的神經,他手心驀地濕了一片,他輕輕的蜷起了手心,面上依舊是風輕雲淡的神情。
「如何加以利用?」拓跋琛問道。
禾曦皺眉苦想,似乎是這個問題困擾到了她一樣,但也只是片刻,便對拓跋琛說:「戴罪立功,臣妾摔了陛下一個杯子,再配給陛下一個更好的,臣妾心中痛心,下次自然會端穩了。」
拓跋琛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是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快到幾乎讓他捕捉不到。
心中依然有了定論,似乎一塊一直壓在心中的巨石被搬走了,他終於能緩了一口氣,一直以來,他一直在找辦法,張敏元的賬冊已經送至御前半月之久,他一直隱忍,找不到合適的辦法處置,若是再拖下去,這些人必然以為他畏懼包庇,以後該拿什麼來正朝綱,標法紀?
好在禾曦給自己想出這個辦法,他輕聲道:「沒想到,愛妃竟然有這般的謀略,朕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