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狂歡 很好的月光(三)
阿貴急急忙忙的走在路上,不時還回頭看,這時候只見一個穿着一身黑衣手拿墨綠色酒瓶的人搖搖晃晃出現在前面,他飛快跑了過去,才總算看清這原是死了的秀才的兒子。
「阿貴?」乘着這很好的月光,孔小乙是有些震驚的。
「你知道那姓周的住哪麼?」阿貴喘了幾口氣說道。
孔小乙先是滿不在乎的看着他,然後又喝了一口酒,無所謂地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有人要殺他!」
「什麼?」
「有人要殺他!」阿貴再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孔小乙把酒瓶摔在地上,怒吼道:
「誰要殺周先生?我這就把他腿打斷!」
「是趙太爺。」阿貴小聲嘀咕了句。
孔小乙先是楞住,然後趕緊扶着阿貴不平穩的肩膀,有些猶豫道:
「你該不會……」
「誰說假話誰幾把被狗吃了!」
「生存亦或死亡,這是個問題。」孔小乙突然想到,有些後怕,可又不免想到周子牛實際是個偉大的人,是革命的將軍級人物,而自己不過是他手下一個光榮小兵,可這樣下來就算拼了命,又沒人記住。
「要是有本子就好了。」孔小乙這樣遺憾,如果哪裏有本子他就可以把這件事記錄下來當成日記,後人都知道他為革命做出了巨大犧牲,可到底若是淪為無名英雄,是划不來的,日記什麼記下來,後人還好學習學習,想到那樣的榮耀就別提多爽了。
「寧為塵土不為蟲豸!」這時候孔小乙決絕一聲,「沒想到就這麼為革命而犧牲了。
咱們走,到趙家去跟他們拼了!」
「你是豬麼?」阿貴突然笑了起來,「媽媽的,我只問你,你知道他家在哪裏麼?」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阿貴搖搖頭,真想給對方一個巴掌,「我是叫你帶我去那個姓周的人家裏去。」
「原來如此,看來不是馬後炮。」孔小乙心想道,可要真是計劃謀殺還沒到來,這個阿貴怎麼會知道?再說,他和周先生有仇。如果說這是真的,我自然一個人去周先生家裏就可以了,這阿貴畢竟是嫌疑;可要是假的,我還帶着阿貴去,這……
「趙太爺,我看他是個好人。」他這麼一說,是知道趙太爺的兒子是留過洋的人,想着還是有些現代化眼光的。
聽到這麼一聲,阿貴是急得跳了起來,「媽媽的,你給老子滾!」說着他又跑了出去。
孔小乙看着遠奔的阿貴,心裏主意又拿不定了,最重要的是他還沒出國留學,不能不這么小心。
「要不先去拜訪一下?」孔小乙心想,這樣,也許可以無意中提醒下什麼的也不會失了體面。
「還好上次喝酒的時候跟着找到了住址。」孔小乙被自己感動了,他每走一步都覺得沉重,好像就是走向革命勝利。
等到了周子牛家門口,孔小乙站在那良久,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敲了門,先是緩緩輕輕敲,不過多久又快快重重敲,這時才有人開門,正是周子牛。
「先生,我能進去和你說些話?」孔小乙覺得這太神聖了。
周子牛先是面無顏色的看着他,邋遢的黑色西裝起了一層膠皮狀,又是滿滿的啤酒氣,但還是說了聲可以,於是二人就走到裏屋,面對着坐在一個桌子前。
「嫂子沒來?」孔小乙有些尷尬。
「她去幫襯着辦年了。」周子牛說着,又點了一支煙,剛點燃又問,「要麼?」
「我不抽煙的。」孔小乙回復道。
「蠻好,蠻好。」周子牛又自己吸了口煙。
一陣銀白的月光又從屋上的縫隙里射了過來,正好印在孔小乙臉上。
「很奇妙的。」周子牛想了想,似乎有些靈感。
「我找先生是因為一直擔憂先生的安全。」孔小乙突然大膽起來,他覺得頭腦暈乎乎的。
「我知道。」周子牛說,「他們早晚要來的,他們要把我從棺材裏抬出來,不是棒殺,就是捧殺,我大底會淪為罪人。」
孔小乙迷惑了,平時那些本質基礎之類和誰誰說過的的理論,這時是一個也用不上來。
「先生,這是真的,我不知跟您怎麼說您才會相信我,您記住我是萬分崇拜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