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深深 第505章 盒子裡的秘密
父女倆一起看過文章,也就不奇怪他們為何會被施展連累,言景山說:「方才從牢中出來,他看見我深深作揖,滿面愧疚,我雖猜到幾分,也沒想到,他會寫得如此激進。」
扶意說:「不瞞爹爹,如今您女婿的親爹,我那了不起的公公,被我們夫妻軟禁了。」
言景山怔然:「這怎麼說的?」
扶意道:「他暗中聯絡前太子,可能還有其他人,就他的性情和脾氣,一準兒沒好事。為了家人不被牽連,也為了不讓他被誰利用,是我做主,強行將他軟禁起來,切斷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絡。」
&意啊……」
&也就看着溫柔好相與,骨子裏有多狠,您是知道的。」扶意說,「我不得不感慨,我們夫妻都感慨,六年前祝承乾夫婦軟禁當今皇后時的心情,又是什麼樣的呢?爹爹,可見皇權之下,所有的事都會輪迴,但不同的是人心。因此施展的論調,或許有他的道理,可我不能苟同,王爺和當今皇上,絕不是罪人。」
話題又轉回來,言景山心內震撼,不敢想此時此刻,是在和女兒談論這些事。
他從來沒有把扶意當兒子養,即便教她念書寫字,也不是為了彌補自己沒有兒子的缺憾,可他的確為自己的女兒惋惜,因為男女有別,而讓她在這條路上,最遠的地方只能走到學堂門前。
可機緣巧合,可是這孩子爭氣,她把自己的路,越走越長,越走越遠。
&要妄議朝政。」言景山冷靜下來,半玩笑似的說,「你爹我可是剛從大牢裏出來,心裏還後怕着呢。」
扶意傲然一笑:「別怕,有您閨女在。」
言景山直搖頭:「不要輕狂,你這丫頭……」
扶意隨手將施展的文章燒了,這些偏激的文字不宜流入民間,一面說道:「並非我笑文人迂腐,但文人墨客知天下事並不懂天下事,他們以為自己看見的就是世間的一切,可事實上,這滿腹道理,與晉惠帝何不食肉糜並無太大差別。以為一支筆一篇文章,就能激勵天下指點江山,那就太天真了,自然這份氣性和志向要有,可真正不該輕狂的,還是他們。」
言景山說:「那你又懂些什麼,說這些話。」
扶意說:「我不懂,所以我沒指點江山呀。可我知道,新君即位以來,每日睡不過幾個時辰,我只知道我的丈夫和家中兄長叔父,無不起早貪黑地為了朝務忙碌。若君王和官員,真如這些文人以為的不顧天下,大齊早完了,還有他們寫文章的命?我不來京城,我也不知道,原來天下,這麼難。」
&細燙着手。」見女兒撥弄香爐,言景山急道,「過來,讓爹瞧瞧。」
&事兒。」扶意笑道,「您是沒見過……」
&見過什麼?」
&提了,爹,快把粥喝了,睡一覺,有什麼事吃飽睡飽再說。」
扶意自然是想起了秦家小孫女,她方才只是不小心燙着,也迅速把手縮回,什麼也沒傷到,可那一下的灼痛,還是驚人的。
而秦影徒手去扒火堆,扶意無法想像,何等激怒悲壯下,才可以壓制軀體對於疼痛的畏懼。
此刻,養傷在家的平理,又收到了太尉府送來的東西,初雪覺着奇怪,跟進來問了句:「又送膏藥來了?」
平理卻慌張地將盒子蓋起來,敷衍道:「就是小玩意,不是膏藥。」
初雪道:「若不是正經東西,不許藏着,被你哥哥知道,又該挨罵了,你這一天天的。」
平理笑着:「嫂嫂,您忙您的去。」
初雪正經說道:「你打算在倚春軒待多久,不回西苑了,就這麼和三叔僵持着?不是嫂嫂不想照顧你,你自己說,這樣像話嗎?」
平理垂下腦袋:「我是做錯了,可他也不能往死里打我,我、我都這麼大了……」
初雪問:「平理,你對嫂嫂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
平理依然堅持:「就是我乾的,和他們不相干,您別問了。」
只見三夫人從外頭進來,剛好聽見這話,氣哼哼地說:「我養個兒子,專給別人擦屁股?」
平理嚷嚷:「他們跟我出生入死,可是把您從囚車裏救下來的,您不能翻臉不認人。」
三夫人怒道:「我又沒說不感激他們,難道因為感激,就縱容你們幹壞事。」
平理一着急,就不會爭辯,急得直跺腳:「到底要我怎麼樣,算了,你找我爹來,打死我算了。」
說着話,他手一松,盒子落在地上,滾落出一枚象棋。
三夫人沒在意這點玩意兒,吆喝丫鬟們來收拾東西,要把平理帶回去,說是不能再給平珞和初雪添麻煩。
平理只顧着撿起象棋和盒子,也不再爭辯,由着母親折騰,不久後,就被三夫人領走了。
是日夜裏,一家人當着老太太的面,父子倆和解,扶意和祝鎔回來晚沒趕上,只遇見大哥哥和嫂嫂最後帶着孩子從內院出來。
初雪對扶意說:「明兒一早到倚春軒來用早飯。」
扶意見嫂嫂眼含深意,像是有什麼要和自己商量,便是應下了。
平珞則問弟弟:「那個考生的事,還會繼續牽連親家老爺嗎?」
祝鎔應道:「不相干了,至於他自己,您知道,今日朝會上尚無定論。」
平珞說:「皇上既然能公開討論,他罪不至死,但藐視科考,也夠喝一壺的了。」
說着便對扶意道:「還請伯父少與這種人往來,他下一回又對朝廷不滿,再口出狂言,伯父再被牽連不成?」
扶意欠身道:「大哥哥的話,我會轉達,讓您擔心了。」
待哥哥嫂嫂走遠後,祝鎔便解釋:「大哥向來謹慎,他並無意冒犯父親,你別放在心上。」
扶意嗔道:「倒是你過分小心了,大哥哥若不在乎我爹,何苦管這閒事。反正我爹也是怕了這個人,就算我爹自己無所謂,總不能坑了學生。」
祝鎔道:「實則今日朝堂上,我揣摩着皇上的意思,最後恐怕不僅不怪施展,還會重用他,他算是遇上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