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征戰天下佔領地盤是一方面的。
更深層的方面,需要郭鵬從這些掌握家法傳承的家族手裏得到教育團隊,並且為己所用,建立起行之有效的教育體系,將受教育群體範圍擴大。
這也是他所要點亮的光輝。
身在鄴城,享受着部下們的敬仰和一時無兩的威望,郭鵬卻陷入了深深的危機感之中。
他在思索,他在尋找方法,他在考慮。
該如何從這些家族手裏獲取他們視為命脈的教育團隊,組成為自己服務的教育團隊,打破教育的壟斷,實現自己的最終目的。
辦不成這一點,就算他推行科舉制度,他的科舉也會和隋唐的科舉一樣被士族把持。
辦不成這一點,他就不能強行推動歷史的車輪走向另外一條道路,而是會被碾死。
但是這又是如何的艱難呢?
想起了這件事情的時候,郭鵬想起了闊別數年的老師盧植,這件事情上,或許能得到盧植的幫助也說不定。
郭鵬一直都希望盧植到青州來生活,方便自己就近照顧,但是盧植一直都說故土難離,自己奔波了一輩子,到老只想在故土終老,不願意到青州來,郭鵬也不能勉強。
此時盧植正隱居在上谷郡,於是郭鵬整頓行裝,帶着禮品,帶着一群部下,快馬趕到了上谷郡。
郭鵬快馬來到上谷郡的時候,已經是十月初了,郭鵬在嚮導的帶領下,來到了盧植隱居的地方。
正是當年自己做為護烏丸校尉駐地的寧縣。
在最偏僻最少人最不繁華的地方隱居,才能看出隱居的決心,那些在雒陽隱居的傢伙算什麼?
對,沒錯,就是袁紹,隱居在雒陽最繁華的地段,真是有趣。
郭鵬一邊嘲諷着袁紹,一邊懷揣着些許勝利者的喜悅前來拜見盧植,想要讓盧植看看,他的得意弟子現在變得有多麼的優秀。
然後他見到了盧植的墓碑。
長方形的墓碑,上面寫着一些字,郭鵬沒有看清楚,也沒有仔細看。
「怎麼回事?」
郭鵬有點懵,沒搞清楚狀況,得知盧植去世已有半年,還覺得這不是真的,忙向身邊為他引路的盧家老僕詢問情況。
盧家老僕於是將一切緩緩道出。
「主人來到上谷郡隱居的時候身體就已經很不好了,主人知道將軍一直都在忙於政務,便一直都不想打擾將軍,主人病重的時候,很擔心自己的病會讓將軍擔心。
那時將軍已經和袁本初敵對,而將軍知道此事,一定會來上谷郡探望主人,貿然來北方對將軍而言太危險,所以主人執意不透露病情讓將軍知道。
後來,主人知道自己的病情已經難以醫治,所以就提前寫了很多信交給老奴,說將軍一定會和袁本初決戰,在此之前若讓將軍知道主人病逝,將軍一定會分神,所以不讓將軍知道。
主人說直到將軍打敗袁本初為止,老奴都要按着日子一封一封的給將軍送信,主人說將軍一定可以打敗袁本初,一定可以消滅有不臣之心的人,並且最終匡扶漢室。」
老僕緩緩說完了盧植的臨終遺言,然後將還未來得及寄給郭鵬的十多封信件交給了郭鵬。
掂量起來很沉重的一摞竹簡,讓郭鵬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看着站在老僕身旁年僅十歲的盧毓,郭鵬沉默了許久。
當天晚上,郭鵬就在盧植隱居的地方看完了盧植寫給他之後的十多封信,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只看到了關心,沒看到其他的什麼東西。
沒有天下大勢,沒有金戈鐵馬,沒有經文知識,只有一些家長里短,還有一些回憶當年在雒陽生活的事情。
看完之後,郭鵬還沒有流眼淚。
結果站起身子倒了一杯水,端着水杯還沒喝的時候,那一瞬間,忽然覺得心好痛,眼淚不自覺的就落下來了,完全不受控制的那種,讓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一邊驚訝,一邊落淚,一邊覺得心裏痛的快要崩潰了。
之後,郭鵬就一個人躲在這間屋子裏面哭,縮成一團在榻上哭,並且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第二天,郭鵬又去了盧植的墓碑前祭拜盧植,佯裝成沒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