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韻余香 第一章 毀人名聲
最近三江縣出了一件趣事,縣令家的大公子放言要娶安家的大小姐為妻,他說這話時滿懷豪情,雙目放光:「安清茗定是我許懷安的妻子!」
這話被人聽了去,一傳十十傳百,不出三日,三江縣內人盡皆知。筆神閣 bishenge.com
許家出了一個這樣不知廉恥敗壞姑娘名聲的混蛋玩意兒,許縣令氣得吹鬍子瞪眼,許懷安被他爹打得半個月下不來床。許夫人坐在兒子床頭抹眼淚,許懷安頗不要臉地扯着他娘的袖子喊疼,許夫人的淚落得更快了。
許懷安一口一聲「娘親最好了」「還是娘疼我」「兒子心裏苦」……許夫人摸着他清俊蒼白的臉蛋,抽噎道:「我的兒……」
許懷安趁着他娘親心軟,話鋒一轉道:「娘啊,你看,爹也說我敗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不若你和爹說說,找個日子去安家提親吧。」
哭到一半的許夫人含了一口氣沒上來,卡在嗓子裏噎得夠嗆。
她一把撥開兒子的手,對上那雙亮晶晶的狐狸眸,也不哭了,冷笑一聲道:「我說你這陣子怎麼在我面前裝乖賣巧呢,合着在這兒等着呢。」
說罷起身就走,許懷安趴在床上嚷嚷:「娘啊!你考慮一下啊——不是,我的蓮子粥怎麼還沒來!」
許夫人出了門,侍女長憶正巧端着蓮子粥過來,矮身福了一福,聽見她家夫人道:「老爺近日公務繁忙,這粥給老爺送去解解乏。」
這不是少爺點的嗎?長憶沒將這話問出來,應了一聲「是」,直接換了方向,走到一半聽見她家少爺扯着嗓子喊娘親,喊了幾聲之後又開始喊蓮子粥,長憶將勾起的嘴角壓下,只當沒聽見。
「望星樓」依水而建,開了窗,清風徐徐,能瞧見流水潺潺,水波泛泛,像是掀起了千層萬層的芍藥。
一樓說書的先生今日不在,樓下的人便自己聊天,聊長街東頭王員外家納了小妾,聊城郊的趙家新購了一處宅子,聊回春坊的寡婦做的一手好豆腐,最後聊到了許懷安。
「不是我說,那許大少爺也配的上安大小姐?」
「可不是,安大小姐是什麼人,這整個三江縣,沒有比她更好看的姑娘了。」
「好看有什麼用,這麼大了,不也沒人敢娶?」
……
說的也是,一個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一個是撥弄風雲的當家小姐。
一個沒人願嫁,一個無人敢娶,這兩個人要真的湊到一起,也不一定是件壞事。
二樓臨窗雅間薰香裊裊。
站着的老婦約莫四十多歲,她本來就不甚慈祥的臉皺起眉頭更顯得兇惡:「大姑娘,這些人嘴上沒個把門的,老奴下去教訓教訓他們。」
被稱作大姑娘的女子一身素白長裙,目似點漆,膚若白玉,神色淡淡,自有一股傲人氣勢,她開口,聲似清風徐過山林:「無妨,市井閒談罷了。」
她對着面前坐着的人繼續道:「剛才說到哪兒了,二叔繼續。」
安遠山道:「大姑娘,這批茶也非全然的壞茶,散在新貨里,左右不過一捧,察覺不出來的。」
他說完這話頓了頓,辯解似得又加了一句:「我也是為了咱們茶莊好,這批茶葉砸在手裏,那得損失多少銀子啊。」
安清茗道:「並非察覺得出察覺不出的道理,生意人誠信為本,壞了良心就是砸了招牌。二叔,你將壞茶摻在新茶里牟利,這件事情是壞了規矩。當侄女的本不該以下犯上,但是我得對『月飲』這塊招牌負責。今日我以『月飲』掌柜的名義罰了您一月的工錢,二叔若有甚不痛快,回了安家在教訓侄女便是。」
安遠山連稱不敢。
他知道面前的女子看起來嬌嬌弱弱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話里話外將「家」與「業」分得一清二楚,但是手段凌厲比男子更勝三分。安遠山出了門是月飲的分掌柜,進了安家也不敢在她面前拿二叔的架子。
二樓的窗未關,竹簾卷上去,陽光就懶洋洋地鑽進來,安遠山坐得久了,糰子似得臉盤上就開始冒汗,坐不穩了便託詞告辭,安清茗親自送到樓下,安遠山拱手離開。
她在茶樓前剛剛露了個頭,那邊街上便有人瞧見了,瞬間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甩開扶着自己的小廝就一瘸一拐地往前跑,嘴巴要咧到耳後去。
常思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