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警監 第七章 秋後算賬
西郊區原本是一個縣,隨着城市的擴張變成了現在的西郊區。
對曾經的縣委縣政府領導來說,撤縣並區是好事。身份地位隨着江城這座副省級城市水漲船高,由之前的正處級副處級變成了現在的副廳級正處級,但對公安局這個執法機關而言卻是另一碼事。
縣局變成分局,財權和人事權一點一點的被市局收走。
許多單位撤的撤、並的並,比如交警大隊歸口到市交管局,縣車管所併入市車管所。要不是轄區有近一半屬於城鄉結合部,離市看守所比較遠,或許連看守所都會和其它幾個分局一樣保不住。
區檢察院駐所檢察官楊信學在這個遠離城市的小鎮已經工作了六年,這段算不上短也算不上長的六年裏,他眼看着西郊火葬場、西郊公墓、市傳染病醫院、西郊垃圾焚燒填埋中心一個接一個的拔地而起,讓這個曾經無比安寧的小鎮變成了一座「重鎮」。每到周五,焚燒垃圾的臭味撲鼻而來,仿佛提醒他周末的光明就在眼前。
辦公室在三樓,東西朝向,光線不太好。50米開外,便是高牆與電網。
駐所檢察官被譽為維護「高牆內公平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上班之後,他將工作寫進監獄檢察日誌:今日有3個罪犯保外就醫。經檢察,罪犯病情符合保外就醫病殘規定,程序符合相關規定,建議監獄呈報。
緊接着,他像往常一樣離開辦公室,走進監區,打開掛在牆壁上的鐵盒,取出幾封信,夾在腋下,再關上鐵盒。
一路之上,幹警和在押人員紛紛跟他打招呼。楊信學點點頭,轉了一圈,走出監區,回到辦公室,整理剛取出來的信件,在押人員反映的情況千篇一律,不是「伙食不好」,要麼就是「有人欺負」、「要找律師」。
雖說駐監檢察官的工作主要是「三個維護」:維護監所安全、維護刑罰執行的公平公正、維護在押人員的合法權益。但在他看來,看守所的主要任務是維穩,並非維護在押人員的權益。
他真厭倦了這個除了犯人就是死人的鬼地方,更希望從事公訴那種「出彩」的工作,於是簡單看了一下,隨手放到一邊。
正準備打開電腦,平常極少涉足駐所檢察室的看守所長盧鵬濤和教導員羅仁海,竟神色匆匆的一起走了進來。
「老楊,麻煩大了,剛接到分局通知,省法律顧問團首席涉外法律顧問、司法廳正處級調研員、司法警官學院教授韓均一會兒要來咱們這調研。」
生怕他想不起來,教導員羅仁海補充道:「就是兩年前被誤抓的那個假洋鬼子,天天約見你,一天給你寫幾封材料的那個。」
韓大律師調研的是分局,不是區檢察院。而且當年由於證據不是很足,案子沒移交給檢察院,檢察院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想到通知他這個已經邊緣化的人。
楊信學愣住了,想了好一會兒才將信將疑地問:「盧所長,羅指導員,他不是回美國了嗎,怎麼成省法律顧問團顧問,省司法廳調研員了?」
抓他的是重案隊,關他的是看守所。
四個多月時間,監所里那些爛事他親身經歷,知道的是一清二楚。盧所長心急如焚,猛吸了一口香煙,愁眉苦臉地說道:「老楊,他怎麼成省法律顧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這一關怎麼過!來者不善啊,而且手裏有一大堆把柄。」
人家寫了那麼多材料,反應那麼多問題,自己不僅從未重視過,甚至一次又一次拒絕他的約見,想到這些,楊信學意識到麻煩有多大,一下子沒了主意,禁不住問道:「那……那……那怎麼辦?」
「這不是跟你商量嗎?」
盧鵬濤掐滅煙頭,憂心忡忡地說:「我們錢政委在電話里說,他這次肯定是來秋後算賬的。昨天在重案隊的歡迎會上就明確表示,不要人陪同,不聽匯報,把王思強逼得都不敢回單位了,昨天晚上還是在我們這兒湊和了一宿。」
教導員羅仁海輕嘆了一口氣,苦着臉道:「人馬上就到,我們想叫上你一起去迎接,姿態放低點,實在不行給他當面作個檢討,總之現在主動比被動好。」
用那些小年輕在網上的話說,這就是那個什麼「**絲的逆襲」。
形勢逼人強,不想得罪人更不想被追責的楊信學,只能硬着頭皮道:「看來也只能這樣了,走,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