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念莫相忘 第44章 悲之錚錚
更新:05-05 01:28 作者:端木向宇YA 分類:軍事小說
薄少君的丈夫沈承是一個未入仕的秀才,年未四十而亡,其文學思想未能得到展開和發揚,令人慨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沈承死後,薄氏有哭夫詩百首,收為《嫠泣集》。今見附於《即山集》之後,作《悼亡詩》。有句雲「水次鱗居接葦蕭,魚喧米哄晚來朝。
河梁日暮行人少,猶望君歸過板橋。」素樸猶如口語。從八十一首《悼亡詩》中,可見沈承的生平與他們夫婦之間的濃情深意。「七戰金陵氣不降,可憐傑士殉寒窗。」可知沈承七次應鄉試皆敗北。寫其家貧:「家計如君未是貧,清泉滿釜不生塵。穿廚野雀分余飲,個是君家闖席賓。」寫思念之深:「鵬程冠佩漸高寒,想見丰儀欲畫難。心似蓮花腸似雪,神如秋水氣如蘭。」「檢君筐篋理殘書,欲認籖題淚轉霏。忽聽履聲窗外至,回頭欲語卻還非。」如聞履聲,欲語還非,思念之深,盡在此中。而心似蓮花一聯,則言思念之深,不僅在其儀容,且亦眷念其心地之純美。「神如秋水氣如蘭」。
物是人非,情辭哀宛。「上帝征賢相紫宸,賦樓何足屈君身。仙才天上原來少,故取凡間學道人。」一方面高度讚美夫君的出眾才華,將君烈的離世看作是尋找用武之地。另一方面,又怒斥妒賢嫉能的卑劣:「場中無命莫論文,有鬼能遮秉鑒人。卻怪君文遮不得,故將奇疾殺君身。」她為君烈生前未及得見孩兒一面感到悲傷,又為日後孩兒能從父親留下的書中了解父親而感到寬慰:「三十無兒君惝然,鄰嬰偶過見猶憐。今雖有子留君後,不結生前一面緣。」為此,她決心耗盡心血,保存好君烈的遺著:「長吉遺文遭溷劫,化書千載誤齊邱。君今一字無遺散,留向寒山問石頭。」
她以詩人特有的細膩感覺,日日夜夜,大自然的每一絲聲音、每一片嘩動,都會引起她的情思,望眼欲穿地盼望親人能夠歸來:「孤館秋聲疏雨過,月明穿夢眼如梭。無端寒雁一聲唳,不是思君恨已多。」「水次麟居接葦蕭,漁喧米哄晚來潮。河梁日暮行人少,猶望君歸舊板橋。」夢醒之後,她以唐代常山太守顏杲卿與戰國樊於期為比擬,昭示了她對世間男兒寧死不屈,雖死猶生精神的禮讚和嚮往。由此,她對生命也有了一種徹悟。人生本是短暫,比起永恆的宇宙來,這樣的消亡再平常不過,哪還有什麼值得悲傷之處:「君聽哀詞意勿悲,傷蝣吊槿亦何為。仙人一局滄桑變,百歲原同幾著棋。」
薄少君以雲水襟懷抒寫悼亡之情,悲歌慷慨,驚心動魄,令人盪氣迴腸。也正如《玉鏡陽秋》所評論的那樣,「少君以奇情奇筆,暢寫奇痛,時作達語,時為謔言,莊騷之外,別闢異境」。讀薄氏的悼亡詩,給人的感覺是文字質素而感情深摯真純。此種審美趣味,正是沈承所說的於平平常常中表現不平常、有靈心的好詩。夫婦審美趣味相同,想來他們當亦常相對論詩,「去年此地床頭月,正是同君夜話時。」
人類的死忘觀是人類對自身死亡的本質、價值和意義的根本觀點和根本看法,是世界觀、人生觀的有機構成部分。薄少君對於生命也有一種徹悟。人生本是短暫,比起永恆的宇宙來說,這樣的消亡再平常不過,值得悲傷的只是個人的情感,而非他人之念。薄少君以雲水襟懷抒寫悼亡之情,悲歌慷慨,驚心動魄,盪氣迴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