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說龍是天地的代行，那麼龍人就是天地的僕從。

    就如同虎有倀鬼為伴，鳳有百鳥相隨一般，龍人本身的存在便是真龍的衍生，它們就是自然之力的凝聚，依附於真龍的存在而得到形體和意志。

    平日還好說，它們隨着龍蛇一齊治理大地，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好，但倘若真龍受到了創傷，那麼它便會收回自己的一部分『力量』，用來治癒自身。

    就如同大地上出現了一個坑洞，自然需要其他泥土來填補一樣，龍人和龍的關係就是如此單純。

    並沒有多少龍人覺得這事不對，畢竟就連意志和生命都來自真龍的賜予，哪怕是被收回又如何？不過是回歸罷了。

    但龍人長老卻並不怎麼認為。

    因為被賜予了生命，所以就要言聽計從——真是可笑。

    生命本身就是自私的，最極端的自私，真正的生命是不可能因為這種可悲可笑的原因而將自己的存在抹消的，龍人們之所以對現在的狀況不以為然，只不過是因為它們並不完整而已。

    但又能怎麼樣？縱然心有不甘，可它卻無力反抗，作為存活了最長時間的龍人，長老知道，哪怕自己是特殊的，是最接近完整生命的存在也毫無意義，只要自己依附的真龍起了讓它回歸的想法，那麼它就只能回歸。

    那樣，就一起死吧。

    長久以來的懼怕轉換成了厭惡，努力活下來的願望變成了『一起死去』，龍人長老解析自身天生的力量，學習妖獸們的能力……它要讓自己的創造者知道，哪怕不過是區區衍生物，也是能辦到一些事情的。

    在自己存在中刻上詛咒，在自己的靈魂里附下毒素，在自己的意志上帶上污穢……不僅僅是自己，在地蝕龍長久的出征中，它已經將族中所有的龍人都複製上了一份同樣的惡意集合。

    來吧！來吃吧！就如同以往那樣。將我等化作食糧，吞入腹中，同化一切，修補自己的傷勢吧！

    如同詛咒一般的執念迴響在高川的精神海中。他面色冷漠，捂住額頭。

    「這就是龍人長老的執念麼……的確，它的靈魂比其他龍人的靈魂更加渾厚凝實，更加完整，味道也更好。」

    淡淡說道。他似乎是在嘲笑：「不過，被我吃掉和被真龍吃掉有什麼區別？哪怕是有毒素，與我而言也算不得什麼啊。」

    將龍人長老和諸多普通龍人的靈魂吞下消融，高川默默感受着龍人長老口中所說的詛咒，但感應了許久，卻也沒有發覺任何不對。

    不過稍稍一想，卻也有道理。

    畢竟龍是龍，人是人，龍人長老針對真龍的詛咒對人不起效果很是正常。

    「地蝕龍如今不僅沒有復原傷勢，實力甚至還更降一步……是一個好機會。」

    微微點頭。高川知道刻不容緩，稍稍確定方位後，他準備立馬動身。

    不過，隨着石屑被踩動的聲音，兩名獵妖者回來了。

    徐振國看着這滿目狼藉，表情滿是不可思議。

    「這就是無漏之體的力量嗎？只是一拳，就轟出了……」

    不知道如何用語言形容，文化程度並不高的原城衛只能憋着一口氣，不知如何說才好：「實在是太強了……」

    但徐崢岩卻是面帶些許擔憂。

    實際上，他的擔憂立馬就實現了。

    「兩位。我們已經到了石木森，距離地火熔海只有一小段距離，火山近在眼前。」

    用輕鬆的語調說道，藍衣修者看起來心情不錯：「接下來的路途很是危險。總之……」

    語氣頓時一轉，高川看向身旁的兩位獵妖者，眼中沒有任何感情：「感謝兩位對我的幫助，不過，你們應該也注意到了，現在。你們的存在只會妨礙我，就如同之前龍人長老對我發起攻擊的那次一樣。」

    「回去吧，等我屠龍歸來，會回落雁城給你們相應的報酬的。」

    轉身，高川沒有絲毫停留，只留兩名面色複雜的修者站在原地，手中拿着武器，不知如何是好。

    許久之後，徐崢岩結束了漫長的寂靜。

    「走吧。」

    「可是……」

    徐振國有些不甘，地蝕龍同樣也是他的仇人，要他就這麼離開，作為修者，這個面帶疤痕的男人不甘心。

    「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