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已經第二次聽到這話，帝北羽的表情還是不可抑制的凝固了。

    自請下堂，賢妃被廢。

    八個字，如擂鼓般在他胸膛里猛烈的震盪了好一會兒。

    那長久又短暫的可以劃分為無數分分秒秒的時間裏，擾得他整個思緒都是混亂的。

    帝北羽看着那張瓷白的臉，試圖找出她一星半點的動搖與傷痛，甚至哪怕是賭氣胡鬧的蛛絲馬跡，可是直到最後她依舊是冷靜自持的模樣，眼神專注而認真的看着他。

    沒有動搖，沒有賭氣。

    良久，男人突兀的笑了出來。

    「知道威脅求情不管用，所以改用這種手段麼？」可他笑意不達眼底，嗓音比平時裹着更凜冽惡意的冰霜，「你以為這樣就有用了？」

    「是手段還是真心，皇上只要下道聖旨，不就清楚了麼？」

    「你真當朕不敢？！」

    「………」

    蘇渺眨了眨眼，帶着幾分疑惑，「怎麼是您不敢呢，要不敢也該是我這樣理應被株連九族的人呀。」

    帝北羽冷鷙的黑死死盯着她，「滾。」

    「那詔書的事……」

    「滾出去！」

    「………」

    蘇渺遲疑了一下，看着他冷漠暴躁到極點的俊臉，還是轉身走了。

    帝北羽看着她不帶半分情緒的背影，眉骨狠狠的跳了兩下，眼皮也在跳，太陽穴也在跳，可最終跳的最厲害還要屬左心口那個位置。

    這就是她所謂的喜歡。

    果然不愧是脫口而出的感情，從來當不得真。

    …………

    蘇渺剛一離開御書房，就看到帝驚鴻在外面等人的樣子。

    她愣了愣，男人已經徑直朝她走過來，眼神複雜的看着她，「可是與皇兄吵架了？

    蘇渺此刻沒有想要和人交流感情的意思，單刀直入的道：「沒呀。四王爺有事嗎？」

    男人微蹙着眉心，「你來之前，朝臣們已經御書房站了半個時辰有餘，皇兄始終沒有對相府的人下任何處置的決斷，甚至不欲提起此事。」

    蘇渺挑眉，「這麼巧，掐着我到的點兒，故意說給我聽的？」

    帝驚鴻意味不明的笑了，「或許就是這樣呢？」

    他沉默了一會兒，「你若是好好與皇兄說，他或許什麼都會答應你的。」

    蘇渺也笑了，「真稀奇，這話剛才良妃娘娘也說過。」

    帝驚鴻臉色微變，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麼，轉瞬即逝。

    蘇渺奇怪的道：「怎麼你們真的覺得，皇上會為了我一句話放過蘇家麼？」

    帝驚鴻目光頓了頓，「要試過才知道結果。」

    「恃寵生嬌是受寵之人才能做的戲碼，現在的我顯然不合適。」

    她斂去笑意，冷淡的半真半假的道：「或許，我該找良妃娘娘求情試試。」

    …………

    天牢。

    蘇渺離開御書房以後，回長樂宮吃了點東西，然後小綠就回來了。

    那些刺客也同樣被關在刑部，倒是省了她跑兩趟的麻煩。

    她先去見了那些「供詞一致」的刺客，然後才去了另一處關押高官重臣的牢房。

    蘇明遠和蘇夫人在天牢裏看到她的時候，表情都是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