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懶得再跟他說下去，眉眼間似笑非笑的涼薄逐漸褪去，化作了憊懶的不耐。

    帝北羽驀地冷笑，「沒有試過你就說不行，輕而易舉的放棄，這麼多條人命在你的眼裏怕是一文不值。」男人犀利的目光浸透着暗稠的冷怒，「你當真是蘇家出來的女兒麼？」

    蘇渺微微震了一下。

    她其實不是蘇家的女兒。

    可蘇渺又確實是蘇家的女兒。

    「所以皇上的意思……」蘇渺轉過身仰起頭，對上他怒意分明的視線，嘴角又重新勾了起來，「不會是要我以身相許吧？」

    風聲寂靜，四周的氣流仿佛凝固起來。

    夜幕中，倒映着男人細細收縮的瞳孔。

    那一刻，帝北羽腦子裏仿佛有無數個念頭閃過，可最後唯一捕捉到的卻又只有一個——如果她笑得不是那麼諷刺，或許他真的會點頭也不一定。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帝北羽驀然冷下臉，「想要出宮，你怎麼不問問自己現在什麼身份？」

    蘇渺愣了愣。

    「是哦……」她又點點頭，「罪臣之女，好像確實應該和我爹娘一起被打入天牢的。」

    「………」

    罪臣之女。

    帝北羽怒極反笑。

    可是他俊美的臉好像僵硬了一般，嘴角沒有半絲弧度，薄削森冷的唇線透着顯而易見的壓抑，「看來比起如今舒服的日子，你更想陪蘇明遠享受牢裏的生活。」

    …………

    蘇明遠看着去而復返的蘇渺，愣了一下，以為她又有什麼事回來了。

    可是下一秒，他就覺察到了不對。

    因為這次，她不再是獨自前來，而是被人扣押着來的！

    「渺兒，你……」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見她的身後又走來一道明黃的身影。

    蘇明遠臉色一變，震驚的看着帝王踏足這個陰暗潮濕甚至帶着霉味的地方。

    帝北羽淡漠的掃了他一眼，「怎麼，很好奇你的女兒為什麼會在這裏嗎？」

    蘇明遠驀然跪下，恭敬道：「參見皇上！」

    他看着蘇渺被人押進他對面的牢房，又看着帝王淡漠矜貴的臉，眼神變了好幾變，總覺得他們之間的不該這樣，「不知賢妃娘娘她……」

    「賢妃今日自請被廢，朕如她所願。」

    帝北羽看着蘇明遠震驚的表情，勾了勾唇，「是你的所做所為累及族人，何必用那種眼神看着朕？」

    男人淡淡的補充了一句，「托你的福，你女兒也來陪你了。」

    蘇明遠重重一震。

    帝北羽走後，他猛地看向了蘇渺，「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連天牢都能隨意進出，為什麼這麼晚了突然被關進來？難道……是因為你剛才進了這裏？」

    蘇渺無動於衷的找了個地方坐下，淡淡的道：「剛才我跟您說的話，您考慮好了嗎？」

    蘇明遠臉色微變，下意識的去看蘇夫人。

    蘇夫人卻看着蘇渺，籠罩在暗色中的目光意味難辨。

    蘇明遠垂眸，「你該不是為了逼我做選擇，把自己也搭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