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溫柔的看着他笑，「明遠，這輩子我過得很累。」

    她的身影和周圍所有的白光一樣，逐漸逐漸變得透明，「若有來世，我再也不要遇見你了。」

    蘇明遠狠狠震了一下，伸出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

    蘇夫人消失之前，最後看了蘇渺一眼，「對不起，孩子……謝謝你。」

    話音未落，那鼎盛的白光便如點點星辰，消散得無影無蹤。

    「九兒——！」

    悽厲的聲音迴蕩在樹林裏，綿長的痛苦伴隨着周圍的寒意蔓入骨髓。

    蘇明遠整個人都跪倒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她從自己眼前消失，卻無能為力。

    「是我錯了，是我的錯……」

    蘇渺看着他仿佛老了幾十歲的身影，目光又掃過地上那一株枯木逢春的枯草，愣了愣。

    「爹……」

    滄桑哭泣的聲音啞透了，「她死都不肯原諒我，她就這麼恨我，下輩子都不願再見我。」

    蘇渺張了張嘴，「不，下輩子她會等你。」

    能讓枯木逢春的，那是鬼之淚。

    可鬼自己都只是個虛影，落下的眼淚又怎會是實影？

    除非，她在說謊。

    除非，對這人世還有眷戀難捨。

    二者缺一不可。

    所以蘇夫人最後那句話，怕只是不想讓蘇明遠再做傻事。

    蘇渺看慣了人世間的生離死別，可是這一刻，還是有些難過。

    她閉了閉眼，從地上爬起來正要俯身去抱着他安慰他，可是還沒來得及碰到那身體，右手臂上驀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將她整個人都摟進了懷裏。

    熟悉的龍涎香，熟悉的溫暖。

    …………

    皇宮，御花園。

    兩道身影站在假山後，一道黑色的斗篷，一道白衣優雅。

    只是優雅的女子卻驀然厲喝，「沒用的東西，連一個不會武功的蘇明遠你也對付不了，還要你幹什麼！」

    斗篷女子低下頭，羞愧的道：「主子，屬下該死！」

    「蘇渺有沒有看清楚你的樣子？」

    「應該……沒有吧？」

    「應該？」白衣女子瞬間大怒，「你要賭這萬分之一的概率？」

    「屬下該死！」

    「是該死。」女人閉了閉眼，冷冷的道，「這身體你不能再用了。」

    話音未落，便是一掌打了出去！

    …………

    帝北羽打橫抱着蘇渺離開的那片樹林之後，月色灑落在她的身上，他這才看清楚她身上的血和她煞白的臉色，臉色驟變，腳步猛地就頓住了。

    「你怎麼了？」

    蘇渺閉着眼睛，「快死了。」

    男人胸膛猛地一震。

    有那麼幾個瞬間，他都無比肯定她說是假的。

    她怎麼可能死，她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她剛才還救了蘇明遠，她還送走了蘇夫人，她這麼厲害，怎麼可能死呢？

    可是……

    看着她蒼白如雪的臉色，這股篤定就逐漸就演變成了最大的慌亂。

    帝北羽目光飛快的在四周搜尋了一下，立刻走到橋上將她放下來，讓她靠坐在橋欄上，捏着她的肩膀，「蘇渺，你告訴朕，你剛才是胡說的。」

    他驟然厲喝，「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