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低語溫柔而繾綣，蠱惑着她的神經。

    有那麼一瞬間，蘇渺甚至心軟了要鬆口。

    可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脫口而出，「不好！」

    蘇渺自己都怔了怔。

    腦子裏的神經拉扯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黑白分明的雙眼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你有沒有為其他女人欺負我暫且不論，你現在是從其他女人那裏回來的吧？」

    男人的動作頓在她上方，英俊的面容逆着光晦暗不明。

    蘇渺閉了閉眼，「帝北羽。」她軟下了聲音，語氣已經不似剛才那般尖銳，「平心而論，你對我真沒什麼不好——大多數的時候，甚至是很好很好的。」

    刨開這段時間的種種，她甚至沒有辦法指責他分毫。

    「不管我們吵架還是冷戰，不管你信不信我，面對旁人的刁難時，你總站在我這邊。」

    「活了二十幾年，除了你父皇母后，你還從未跟人這麼低聲下氣的說過話吧？可是你會跟我道歉、跟我示好、跟我輕聲細語的說話——這些對旁人來說很容易的事，在你這裏卻都已經是特例了。」

    「作為一個皇帝，你做得夠多了。」

    「………」

    她一字一句，沒有半分指責。

    可是帝北羽的心臟卻那一瞬猝不及防的收縮了一下。

    他從未聽她說過這些。

    他以為，她也從未放在心上——她本來就是沒心沒肺的不是嗎？

    可是原來她比誰都清楚，比誰都看得透徹。

    於是這一刻，他忽然又想起她說過她是喜歡他的——那種她大概確實是喜歡他的念頭，愈發深沉的在他腦海中紮根生長，逐漸的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可是當他好不容易確認這一點的時候，心頭忽然又冒出了幾分難以抑制的慌亂。

    她很少這麼坦誠。

    可她現在這麼直言不諱的坦誠，一定有哪裏不對。

    帝北羽瞳孔微縮，「不夠。」

    他嗓音低啞，「還不夠，所以才讓你不高興，讓你總想着逃跑。」

    蘇渺笑了一聲，「不是。」

    她看着他俊美而晦暗的臉，「是我的心不夠大，不能容忍你身邊其他女人的存在——我可以不在意德妃蓮妃，可是我沒有辦法忍受你一邊說着喜歡我，一邊心裏還有個良妃的存在。

    不愛的便也罷了，可是有些人在他心裏佔據着重要的位置，她沒有辦法當做不存在。

    她會無法克制的嫉妒。

    她不想變成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人，所以要趁早斬斷這樣不正常的關係。

    離開皇宮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很灑脫，說放下就放下了。

    其實她不過是害怕，怕自己逐漸的越陷越深，淪喪在一場難以抽身又不夠圓滿的愛情里。

    「朕心裏沒有良妃！」男人驟然加重了聲音。

    「是嗎？」

    蘇渺看着他，心底忽然密密的滋生出某種無法掩飾的酸澀來——興許是這一刻說起他的好便也想起了那些好，這是她這些日子都不曾去細想過的。

    她扯了扯唇，「你覺得你這話——在你對良妃和對其他妃嬪的態度對比下，有什麼說服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