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蘇渺心裏是沒有任何期待的，她只是需要一個理由——如果她什麼都不說，他必然不會同意前者。

    而她如今拋出了條件，若是他還做不到，那至少在某種層面上是他理虧，應該也不好意思再想方設法的刁難他——雖然這男人向來臉大，結果到底好不好意思也很難說。

    但是，她希望他能知難而退，也了卻她自己心裏那丁點的起伏和意難平。

    「好。」

    所以當男人低沉的一個字節響起時，她明顯愣了一下。

    帝北羽將她往懷裏帶了帶，原本撫摸着她腹部的手掌也抬起來捏着她的下巴，黑眸注視着她的眼睛，「怎麼這幅表情？」

    「……你聽清楚我說什麼了嗎？」

    「嗯。」

    「整個後宮，任何一個女人。」包括他能夠在半途中丟下她去照看的那位華貴妃。

    「嗯。」他頓了一下，「那恐怖不行。」

    「………」

    大約是意料之中的緣故，所以蘇渺剛才聽他答應的時候也沒覺得高興，現在聽他否認也沒覺得失望，只是沒什麼表情的啊了一聲。

    「那我是不是能……」

    正要再說什麼，男人驀然打斷，「不行！」

    蘇渺皺眉，臉色微微冷了下去，「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會不會太蠻橫了點？至少這個孩子能不能安然無恙的生下來，還真不是你能說了算的——我總要得到點什麼，你總要失去點什麼，不可能所有的事都讓你如願以償。」

    男人眉宇間飛快的閃過一絲陰霾，「蘇渺，你就這麼心心念念的想出宮，所以拒絕去想另一種可能是嗎？」

    蘇渺眉頭皺得更緊，「……什麼？」

    「母后也是女人，逐月也是女人，宮女也是女人。」男人凝視着她的目光透着微廖的嘲弄，「你從一開始就在心裏給朕判了死刑，所以你根本不去想朕為什麼說不行。」

    不在後宮裏看到任何一個女人，這本來就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從母后和帝容華到宮女，這些人都是女的。

    雖然她說的女人大概只是後宮嬪妃，雖然他說「那恐怕不行」的時候只是故意逗她。

    可是，她拒絕去想。

    男人的目光愈發晦暗，也愈發的嘲弄，「哪怕你提出了條件，也是覺得朕不會答應你才故意為之——就像早晨那三件事一樣，是嗎？」

    她根本就不是想講條件，她是抱着故意刁難的心思。

    蘇渺對上他冷邃而深沉的眉眼，手指一攥，目光卻是不閃不避，「那又怎麼樣？」

    那又怎麼樣？

    他能拿她怎麼樣？

    帝北羽扯了扯唇，「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是……」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不容置喙的道，「朕既然已經答應了，那這身體你就好好養着，這皇宮你就好好待着，這孩子……你就給我好好的生下來，嗯？」

    答應了？

    蘇渺愣了愣，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在了此刻木然的表情下。

    她看了他許久，「……哦。」

    男人微微一震，瞳眸猝不及防的收縮了一下，「你也……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