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盛宴不是個高檔次的娛樂場所，但也不是低檔次的去處。

    從五十年代開始，北京城重新規劃，駐華使館大多都遷到建國門外片區了，於是這個區域出沒的外籍人士大幅增加。

    從那時起，宣化、可菲特、華麗盛宴等娛樂場所應運而生，每天都會吸引很多外國人來這裏小坐、喝酒、聊天，成為北京有一個不夜城。

    這裏是娛樂區，，同時也是一個信息交換的好地方。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雖然今天北京突降大雪，交通難行，但寂寞的外國人一點也沒有在公寓呆着的意思，天一擦黑，就三三五五地來到這裏，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桑德拉才一跨進31號的大門，兩個濃妝艷抹的知客小姐就走了上來。

    「先生，請問定位了嗎？」

    「三十一號。」

    「哦，您是桑德拉先生吧？請跟我來！」

    三言兩語，知客小姐帶着桑德拉，走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座可容納五百多人的大廳里。站在廳門口，只見大廳分為三個區域，中央是巨型的、圓形的舞台，跟着擺着五圈、幾十張桌子；再往後，一條環形走廊隔開兩排軟席的座位。

    八點鐘差一分鐘，大廳里已經是人聲鼎沸了。中央舞台上，一個黑人樂隊正在聲嘶力竭地吼着說唱歌曲，十幾個伴舞男女極盡曖昧的舞姿勾引着台下食客的欲望；散座已經人滿為患了，嘈雜的喧譁聲蓋過了領唱的高音喇叭，令得桑德拉皺緊了眉頭。

    知客小姐將他領到散席的31號桌，那裏已經有兩位女性坐在那裏。

    一位黑裙，一位紅裙；一位是歐洲人，一位是亞洲人。歐洲女人二十七八歲，身材很性感，穿着黑裙很開放；亞洲女人十八九歲，一身保守的白裙遮掩住青春的體形。她看上去很靦腆，當桑德拉出現的時候，她甚至不敢看向這位金髮碧眼的歐洲靚仔。

    「桑德拉，你還真準時！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在中國聘請的翻譯——米利亞－徐小姐。」說着，黑衣女人和桑德拉禮貌地來了個擁抱。

    擁抱時，那個女人在桑德拉的耳邊輕聲說道：「請叫我喬伊斯，三十一號派我來幫助你的。」

    桑德拉沒有作聲，結束了禮節性的擁抱。回頭看向米利亞－徐，先是眼睛一亮，可隨即因為她不職業的「小姐」的身份而暗淡下來。但他還是很紳士地向米利亞徐伸出手，握了一下。

    招手要了一杯威士忌，桑德拉輕描淡寫地看向舞台上。當然，他的眼睛順便將周圍的形勢掃了一遍。

    「桑德拉先生，您能將你的新產品交給我們生產，我公司老總讓我轉達他的感謝。」喬伊斯的藍眼珠子很清楚桑德拉在想什麼，而且似乎也很怕他生氣，回去沒辦法和老闆交差，所以說話很小心。

    「哦，合作而已，各取所需。」桑德拉來這裏是想見到三十一號的，但是卻僅見到一個代理品，有種不被重視的心情，讓他很是不爽。「你老闆為什麼自己不來？」

    「對不起！桑德拉先生，老闆有個重要的會議要參加，不能親自來京。但他讓我轉告您，當您在北京的會議結束後，誠摯邀請您去東海總部考察我們新的工廠和生產線，屆時他一定全程恭候您的大駕光臨！」

    「哦」了一聲，桑德拉端起酒杯，再也不看喬伊斯一眼，端起杯子向米利亞－徐做了個很紳士的邀請。「米利亞－徐，能和您喝一杯嗎？」

    米利亞徐還只是個學生，就讀於北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為了訓練自己的外語，增加眼界，常做一些兼職翻譯工作。昨天經過一個瑞典朋友的介紹，接下了為喬伊斯北京之行的翻譯和嚮導工作。三天收費5000人民幣，比較合算。而且這個喬伊斯還是從她的老家——東海市來的，這更加讓她覺得有必要接下這項工作。

    「謝謝！」米利亞－徐端起酒杯，優雅地揚了一下，舉到唇邊抿了一口。饒有興趣地看着面前這個很有風度的男人。「桑德拉先生，您是做哪一行的？」

    「醫生，我是一個醫生。」

    「醫生很好！我的同學有很多去學醫了。您是研究哪個學科的？抱歉，我不該問您這麼多的。會不會很失禮呢？」米利亞不知道為什麼，很想知道桑德拉有關的東西。自從第一眼，她感覺自己被他帥氣的外表，紳士的舉止吸引住了。

    桑德拉微微一笑，「別客氣！我是研究腦部腫瘤的，這次來北京是參加一個學術會議。」

    「腦瘤？這種病是不是非常難以治癒呀？」米利亞似乎有些意外。

    「徐小姐對這方面也有研究？」

    「不，我是學國際關係學的。我是想起小學和初中同桌因腦瘤而輟學，所以有多問了一句。」

    「哦，真不好意思讓你想起不開心的事情。腦瘤總體來說治癒率不高，在一期時超過50%，但是對第二期、第三期的腦瘤患者，治癒率不會超過20%，甚至更小。你們中國有位很了不起的醫學家——張仲光教授，他發明了一種特殊的治療術，治癒率可以達到60%以上。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我這次來北京，一是考察我的專利產品在東海的生產情況，另個目的就是想凝聽張教授在國際生物醫學大會上的講座。那樣會對我有些幫助的。對了，你的那個同桌現在怎麼樣了？」

    「他是五年前得的腦瘤，據老師說，他屬於癌細胞惡化，活不過兩年的。估計已經不再人世了。哎，不說了。我就是東海人，您要是去東海的話，我可以給您做嚮導……」

    東海人，腦瘤同學，五年前，腦瘤二期，癌細胞惡化，活不過兩年……

    這些知識要是對於別人來說沒什麼意義，但是對桑德拉來說，即刻讓他想起看到的某人的檔案。兩人的病歷那麼地吻合，根據概率學，他有90%的把握可以斷定米利亞的同學正是自己要找的人——陸揚。

    他猜得不錯，這個某人不是別人，正是瘦弱的陸揚同學。

    陸揚，桑德拉來中國的第三個目的，也是他最根本的目標。

    他看着徐小姐，很愉快地說道：「好啊！聽說東海城市不大，但很美，我很想去。那就麻煩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