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太宗篇30 雍熙二年_頁2
他將很多時間,都花費在官吏的考核教育上。
外放的朝官、進京戍職的地方官,從知縣令長起,他每個人都要親自接見,考察他們對履地政治民情的了解,聽取他們的施政想法,同時交待他自己的用政理念。
皇帝都親力親為到這個地步了,自然是有效果的,正是在這樣的苦心孤詣、嘔心瀝血之下,屬於雍熙皇帝獨有的權威自內而外開始建立,也是皇權也開始起步反擊。
而地方上的官僚們,或許不會在意民間疾苦,但一定在意自己的權勢與官帽子,皇帝也通過這場政治整風,讓他們清醒得認識到,哪怕天高皇帝遠,紫微城中的雍熙皇帝依舊是能掌控他們前途生死的人,不要失了敬畏之心。
劉暘也向他的臣僚們傳遞着一個態度,清廉自守,盡職做事,那就無事。想要進步,則做當下最重要的事,釋民怨,安民心,衛公平。
當然,劉暘能這麼做,掀起這樣一場政治改革,也是有足夠基礎的。首先,類似的「整風運動」在世祖皇帝時代並不少見,大漢的臣民對此也是「有見識」的。
其次便是劉暘是從一個實權太子進化成皇帝的,除了母族等外戚力量的支撐,三十多年間以東宮僚屬為核心也培養了大量人才,而這些毫無疑問是劉暘的核心力量所在,從各方面支持着他的執政。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大漢帝國在世祖皇帝統治晚期,出現了各種弊病,國力有所衰退,但統治階級的整體實力與控制力還是很強的,朝廷的權威也足,從官方到民間,風氣從整體上也是向上。
沒有這些,像劉暘這麼搞,早就沸反盈天了。誠然,大漢諸道州都有各種跌破下限、毫無吃相、貪婪到近乎愚蠢的剝削行為,但不是所有地方都如川蜀那般,連最後一粒糧、一枚銅錢都不願意留給底層下民小農。
而通過這麼一場「政治進攻」,劉暘也才真正意識到,世祖皇帝留給他的,究竟是怎樣一筆財富。這筆財富的核心,不是皇位、耳目與財富,而是那一套以皇權為中心穩定運行了幾十年的國家社會管理體制。
在這個體制里,只要能把握住核心權力,那麼皇權幾乎是無限的,當然,也只有世祖皇帝能觸及到那最高的上限。
為此,劉暘甚至不由反思繼位以來發生的種種狀況,有些事情甚至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畢竟,依其預計,他登基之後的情況,應該是眾正盈朝,君臣一心,共同匡正大漢積弊,讓國家重新走上一個正軌,創造一個更為理性和諧、繁榮昌盛的清平世界。
但顯然,劉暘此前太「天真」了。痛定思痛之後,劉暘得出了一個結論,最根本的原因,或許是他保留了太多東宮時期的心理與作風,名位雖到了,但思想上遠沒有跟上。
要知道,世祖皇帝為何會擁有那般至高無上的權威,可不是白來的,也不是靠活得久,那是他張開獠牙利口生生搶來的,那是建立在累累屍骨上的。
或許不那麼充分,但當劉暘真正認識到手中權力,並利用其治國理政時,大漢帝國也自上而下地向着曾經的秩序恢復。
平心而論,從劉暘登基以來產生的種種風波,出現的累累亂象,如全部歸咎於他這個雍熙皇帝無能,詬病他軟弱遲疑、掌控力不足,那是有失公允的。
從一個客觀的角度講,世祖皇帝的問題很大,他既創造了一個巔峰的封建帝國,也帶給臣民無盡的壓力與麻煩。
而比起繼承世祖皇帝的偉大,劉暘更大的挑戰,反而是如何一邊承受着那光環的反噬,一邊給先帝買單擦屁股,稅改是一方面,蜀亂也是一方面,兩者之外,還有更多。
蜀中起義,對於還未徹底走上正軌的雍熙政權而言,是一個不小的挑戰,但對皇帝劉暘來說,同時也危中有機。
繼位之初的各種掙扎猶豫,無處着手,也隨着蜀亂的爆發,讓劉暘找到了一個切入點,一個統籌內外、駕馭權柄的契機。
當然,前提是要取得勝利,川蜀的亂賊要平定,然而,半年多了,進展並不是那麼地順利
時下已是雍熙二年仲春,視角放回到廣陽伯府,黃昏將至未至,天空已佈滿絢麗的色彩,比起平日,趙匡義回府可要早多了,並且心情很是不錯,嘴角洋溢的笑容怎麼也斂不住。
讓前來迎接的伯府長子趙德崇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