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侖山。玉台殿。窗外。

    玉雪翩舞，蘇風嬉鬧。一株柳琅，虬蟠曲伸。

    片片紅葉，若雕琢的精靈，打着旋兒，從枝頭飛落。

    葉柄處，留下心形離痕。

    一名紅衣道人，劍眉星目，玉脂面龐，身材修葺，正雙手攥抱拂塵，仰望着漫天飛紅。

    遠望去，一山，一殿，一樹，一人。

    雪地一抹飄紅。

    多麼寧靜的畫風！

    「葉子的離去，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紅衣道人感嘆到。

    「裝，繼續給我裝。」一隻小狐狸，雪白雪白，就坐臥在道人邊上。

    斜着眼，撇着嘴，那麼地不屑一顧。

    不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小白，這是心境……」道人話沒說完，便又被小狐狸打斷了。

    「剛下雪的時候，蹦野迪的是誰？」

    「雪下大了，蹬腿打滾兒的是誰？」

    「打完滾兒，繼續翻跟頭的是誰？」

    打臉三連拍。

    「……」道人看着身上還粘染的殘雪……

    心中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好好一曲《仙風游》，能改成蹦迪的節奏，怪不得三千年了沒長進。」繼續打臉。

    「我……」瞪眼，鼓腮幫子，青筋暴起，不行，咽下去。

    不是我，我沒有，別瞎說。

    (*+﹏+*)~@

    道人心中否認三連擊。

    殿內。

    「小白……」道人開完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沒話找話，煩着呢……」小狐狸尖牙利嘴。

    「喂喂喂，有點狐狸的自覺好不好，你煩個什麼勁兒啊。」個小東西，道爺我才煩呢，「我跟你說……」

    「世界上最浪費時間的事就是給年輕人講經驗。」小狐狸翻了個身，繼續兩眼望着天花板。

    道人：「……」

    環望四周，沒有幫手。

    好吧！

    「我說，小白，你就沒有個理想嗎？」早上吸兩口仙氣兒，然後你想睡就睡，醒了你就起來嘮叨我。

    關鍵是你個小狐狸不爭氣啊，三千年了啊，長長三千年了：

    樣子——一點兒沒變；

    身體——一點兒沒長；

    尾巴——一根兒沒多。

    請問，你是來糟蹋仙氣兒的嗎？還是師尊派來和我作對的！

    (︶︿︶)

    哦，師尊！

    道人還有個師尊。

    那師尊，鬍子都一尺長了，淨干一些不着調的事情。

    自從拜了師，就仍給道人兩隻小狐狸。

    「徒兒，好好養，養好了，你就可以修仙了。」師尊說的。

    ——老頭兒，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滴很。

    別的師兄弟，煉器的煉器，鍊氣的鍊氣，煉炁的煉炁。

    道人我，也鍊氣，一身臊氣。

    當然，師傅安排道人來的時候，還給扔了兩本書，就那種很隨手的。

    好像不扔實在說不過去的那種，一臉嫌棄。

    一本《開啟時空，我說了算！》。

    一本《狐狸的飼養與管理》。

    前一本書，好像還有點用。

    後一本書，空白的，一個字也沒有。

    後來道人發現，根本就不用有字。

    狐狸每天就吸兩口仙氣兒，就給睡過去了，醒了就滿口叨叨勁兒。

    好吧，這一本是湊數來的。

    「有啊。」小狐狸撲騰這兩條腿，抖了抖身上的毛，站了起來。

    好像一說這個就像打了雞血。

    特有精神。

    只不過每次的說法都不一樣。

    －－||||

    「狐狸，就沒有個心性。」這是道人的判斷，「確實不好養。」

    不過最近這兩次，小狐狸的說法統一了。

    「說說看。」道人試探性地問道，心裏卻在禱告，千萬別變了，千萬別變了。

    「我要做小仙女。」小狐狸害羞了。

    一顆心落到了肚子裏，連續三次了，理想都沒變，這是定了。

    「為什麼？」以前，道人一問這句，小狐狸就不說話了。

    目前為止，要治狐狸，僅此一招。

    「我要豁害小哥哥！」我去！

    找見原因了，找見原因了，找見原因了，道人的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歡欣。

    他的心在飛揚着，他的心在歡騰着，他的心在激盪着！

    他好想打滾兒，他好想翻跟頭！

    不行！

    狐狸會叨叨他的。

    師尊說了，狐狸有了理想，有了原因，就可以去闖蕩了，然後，然後……

    道人就可以正式學習道法了。

    小雀躍、小欣喜、小沮喪、小期待……經過好幾千年的掙扎，終於要大圓滿了。

    怎能不高興，怎麼能不開心，怎麼能不興奮。

    道人扭過臉去，偷笑了好幾次，終於再次開口了。

    「上一次雪地紅花，彩雲落到玉台殿，你的兄長離開玉台殿，去塵世遊歷。」

    「這一次紅花印雪，氤氳遍生玉台殿，你也要離開玉台殿了，去塵世遊歷。」

    這話說的，祥瑞應景，老頭兒自己都感覺是那麼回事了。

    「喂喂喂，紅口白牙，滿嘴胡話，哪裏有什麼氤氳！」呃，尷尬了！

    道人看看四周，是沒有。

    師尊這麼不給面子的麼！

    小羞憤、小懊惱、小沮喪……道人慾哭無淚。

    自己這個師尊，不是親師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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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個時候，道人忽然一撲棱站了起來——氤氳來了！氤氳真的來了呢！

    看看這滿大殿的地上，是不是突然生起了道道白煙。

    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