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崛起 第五十二章 遷徙
晌午剛過的時候,東門外的那些夫妻檔小吃攤販們一天之中的旺季還沒過去,一般既是老闆又擔當主廚的丈夫,此時忙都抬頭的功夫都沒有,赤腳穿着一身短衣的郭老二認真的招呼了幾聲曾經多次照顧過生意的螺絲劉,卻沒得到半點回應。
螺絲劉此時正忙着煮螺絲,隔着混着螺絲和醪糟氣味的蒸汽,郭老二依然能認真的看清因醃螺螄做得好,所以得名螺絲劉的那個矮胖子滿頭滿臉的汗,看着對方臉上因為來了生意的緊張和興奮,郭老二搖了搖頭:「真真是鑽到了錢眼裏!」
哼,好心好意跟你打招呼你卻不理我,過兩天爺還就不照顧你生意。
但看着螺絲劉那正在麻利的端茶倒水招呼客人的媳婦,郭老二又有些動搖,哎,還是大人不計小人過吧。
他於是一邊剔着牙,一步三搖的朝城門跟走去。
這回,大老遠就有人在招呼他:「老二,來了!」
「喲,二爺!」
「呵呵,都在呢,」郭老二笑着擠進那些靠着城牆根坐着的一堆漢子中間。
這些衣衫破舊,臉上身上也不甚乾淨的漢子,和郭老二一樣,要麼在碼頭上賣苦力,要麼在其它地方賣苦力。
他們的背景也差不多,就是光溜溜的沒什麼背景,父母親人一個也無,一人吃飽,就全家不餓。
又因為都還年輕,就不像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同行那麼有長性,賣苦力掙來的那些錢,往往是掙了多少馬上就花掉多少,絕不給那些下三濫的三隻手們任何機會……
因為這樣的種種相同處,一來二去的,他們也就混成了一夥,東門城牆根這兒,就是他們經常聚集的地方之一。
一個人因看着郭老二嘴裏的牙籤,便問道:「中午這是打了牙祭?是要了只雞還是啃了豬蹄兒?」
郭老二笑着把牙籤扔得遠遠的:「逑!一碗清水面,連菜葉子都沒幾片,」
之所以嘴裏叼着跟牙籤,那不過是用來在外人面前裝13而已,但在自己人面前要是還裝,那就成了逗13。
「怎麼,這兩天沒撈到好活?」
「就連今天下午也不會有什麼好活,」郭老二說,「碼頭上倒是還堆了大堆的石炭,但卻是西城那邊吳掌柜的,」
眾人一聽,接連搖頭,石炭不止重,還髒,西城吳掌柜家的管事,又是出了名的刁鑽刻薄,總是找各種理由剋扣工錢,那樣的貨色,他們這些好漢,不稀得伺候。
「下午就一起在這兒瞧熱鬧?」
「我看挺好啊,」郭老二欣然贊同,反正兜里剩下的,還夠晚上和明天早上的飯錢,「只是,怕是沒什麼熱鬧好瞧,」
「你說前兩天,可惜了的,等咱爺們得到消息,太子做下的那番熱鬧,竟然都沒趕上瞧一眼!」他不無惋惜的說。
「是,」馬上有人贊同,「這一回,聽說可是連相國公都在太子面前吃了癟,」
「那是,太子將來可是要登基做皇上的,相國公怎麼比得過?」一人道。
馬上有人反駁,「我看倒不見得,這相國公啊,看起來不但人大氣,你看,這皇位,他說還就還了,他還是個有本事的……」
「我還是覺得太子好,你看他小小年紀,不但詩詞做得好,這些天傳開的那首詞,寫得是真好啊,那首詞怎麼說的來着,少年什麼,哎呀總之,真是說到了我的心裏去……」
一群人雖然也算相熟相知,但並不是所有方面都一樣,當中既有皇室的支持者,也有高氏的擁躉。
雖然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其實都不能確切的說清自己的來歷,但在京漂得久了,便也都以京城土著自居,雖然一個個的扁擔倒下來都不認得是個一字,段正淳走到他們面前,他們也只會以為那是一個有些騷包的富家翁,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經常「認真的討論」國家大事。
還一個個的都裝着有特殊的消息來源——這些,哪怕是在自己人面前,也是可以裝一裝的。
間接引起了這場爭論的郭老二自己並沒有參與進去,他一邊搓着腳丫子一邊瞄着城門洞那兒,在他看來,同伴們面紅耳赤的爭論這些,純屬是吃飽了閒得沒事幹。
管他姓段的坐龍庭還是姓高的坐龍庭,有什麼區別?他們難道還能給我們發個媳婦兒咋滴?
媳婦兒啊,他忍不住又朝螺絲劉家攤販的那個方向瞄了一眼,這時,城門口傳來一陣動靜,「哎哎,看,」他站了起來。
其它人也注意到,那邊好像是有大人物要出城一樣,「是禁軍,」有人搶先道。
那開道的,確實是禁軍。
「難道是太子?」這定然是支持皇室的人。
「聽起來好大的陣仗,」郭老二道,然後,一大群人跟在開道的禁軍身後走了出來,哪裏是太子?
那就是些拖家帶口的百姓,面容愁苦,身上都背着大包小包的,就連孩子手裏也拿着東西,後面還跟着滿滿當當的裝着桌子柜子等大家具的馬車,這分明是搬家的樣子。
只是,這麼多人搬家?
眼看着已經走過了一兩百口子,後面還綿綿不絕。
沒聽說最近京中有那個大族被闔族治罪的事啊,眾人狐疑着,和其它閒漢一起,慢慢的靠近城門。
郭老二這傢伙,又眼睛不老實的在人群中尋覓女人的身影,突然一個東西咕咚着滾到他面前,他低頭一看,那是一個看起來還挺新的撥浪鼓。
再一抬頭,那邊隊伍里一個鼻涕娃一面被爺爺牽着走,一面不斷的回頭張望,眼淚都快掉下來的樣子,只是攝於旁邊的禁軍,連聲都不敢出。
撿起撥浪鼓的郭老二,看着那個鼻涕娃不舍又生氣的樣子,真有些好笑,你難不成還以為我會眛下你的這個破玩意兒?
他也不知道哪一根筋抽了一下,跑了過去,對旁邊的禁軍賠笑臉:「軍爺,這是那孩子的,」
那禁軍還算好,雖白了他一眼,還是點了頭。
「給,」他不屑的把撥浪鼓遞過去,那鼻涕娃馬上視若珍寶的緊緊抱到懷裏。
旁邊他那頭髮都半百的